东宫大牢的石壁渗着寒气,烛火在铁栏外摇曳,将疤脸刺客的影子拉得扭曲。玄铁手铐锁着他的手腕,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墙上,他蜷缩在稻草堆里,左肩和右腿的伤口还在渗血,破灵毒液的麻痹感未消,连抬头的力气都欠奉 —— 可当牢门 “吱呀” 打开,陆承渊与太子赵衡并肩走进来时,他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带他起来。” 赵衡的声音比大牢的寒气更冷,侍卫上前架起刺客,将他按在牢中央的石凳上。烛火照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左颊的刀疤泛着青紫色,透着几分狰狞,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
“再给你一次机会。” 陆承渊站在铁栏外,指尖夹着一张空白供词纸,“李嵩的党羽在京城还有哪些据点?除了杀太子、毁账本,你们还有什么计划?说实话,或许能留你一条命;若是撒谎……” 他抬手示意侍卫,将一只油纸包放在石桌上,火药的硝石味瞬间弥漫开来,“这包火药的威力,你在驿站已经见识过了,若塞进牢里,你觉得自己能撑多久?”
疤脸刺客的身体明显一颤。驿站的爆炸还在他脑海里回荡,那撕裂灵力护盾的冲击波、灼烧皮肤的火焰,比圣地任何酷刑都让他恐惧。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着,最终还是咬着牙道:“我…… 我只知道两个据点,西市的‘黑记矿料’是明线,城郊破庙里还有个暗点,李嵩的人每周三夜里会去送陨星尘,交给墨老的其他弟子。”
“还有呢?” 赵衡向前一步,目光如炬,“别以为只说这些就能蒙混过关!你们圣地修士潜入京城,不可能只盯着本王和账本。”
刺客的额头渗出冷汗,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太子,沉默片刻后,终于崩溃道:“还有…… 还有玄械工坊!李嵩说,三日后墨老会带五名圣地修士,夜袭京郊的玄械工坊,毁掉锻造炉和火药配方,断了北境的玄械来源!他还说,工坊里有陨星尘的储备,正好顺便抢回来,给圣地炼制成高阶玄器!”
“放肆!” 赵衡猛地拍向铁栏,震得烛火都晃了晃,“玄械工坊关乎边防军备,李嵩竟敢勾结圣地毁我根基!” 他转头看向陆承渊,眼中满是怒意,“陆兄,这工坊绝不能出事,咱们必须提前布置!”
陆承渊点头,示意侍卫将刺客的供词记录下来,让他画押:“先把他关回去,派两人日夜看守,别让他自尽,也别让李嵩的人有机会灭口。” 侍卫押着刺客退下后,陆承渊与赵衡并肩走出大牢,往东宫偏殿走去 —— 夜色已深,偏殿的烛火还亮着,桌上摆着刚温好的热茶。
“陆兄,今日若非你及时驰援,本王恐怕已命丧刺客刀下。” 赵衡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语气带着真诚的感激,“北境的玄械与火药,确实是对付圣地和李嵩的利器。本王想与北境深度合作,往后京中之事,若你需东宫助力,尽管开口。”
陆承渊放下茶杯,知道结盟的时机已到,语气沉稳却坚定:“殿下的心意,陆某心领。北境所求,并非金银封赏,而是玄械技术的推广权。若殿下日后登基,还望允准三件事:其一,北境的玄鳞甲、玄铁弩、改良黑火药,可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不仅装备边防军,也可纳入京畿禁军的制式装备;其二,工部需协助北境在西北、东北边关建立玄械工坊,调配工匠与原料,确保产能;其三,星落镇陨星尘矿场,由北境与朝廷共管,北境负责技术开采,朝廷负责治安,所得陨星尘优先供应玄械工坊,再按需分配给其他衙门。”
赵衡闻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陷入沉思。他不是没想过玄械推广的好处 —— 强化边防能减少蛮族侵扰,装备禁军能巩固皇权,可旧勋贵们绝不会同意:那些靠传统玄器作坊牟利的世家,那些视 “非玄术武器” 为异端的宗室,定会联合起来反对,甚至可能借此弹劾他 “擅改祖制”。
“陆兄,你提出的条件,本王并非不愿应。” 赵衡抬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只是玄械推广,定会触动旧勋贵的利益。比如礼部尚书的家族,世代经营玄器作坊,若玄鳞甲普及,他们的生意会一落千丈;还有几位宗室王爷,一直视‘玄械’为旁门左道,认为有损修士尊严,恐怕会在朝堂上阻挠。”
“殿下顾虑的,陆某明白。” 陆承渊接过话头,语气却更坚定,“可旧勋贵的利益,怎能与边防安危、皇权稳固相比?玄鳞甲能让淬体境士兵挡住通玄境修士,改良黑火药能破圣地的灵力护盾,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战力。若殿下能借此次李嵩勾结圣地之事,向陛下陈明玄械的重要性,再用清剿李嵩势力的机会,削弱旧勋贵的党羽,玄械推广便会顺理成章。”
赵衡眼中渐渐亮起来。陆承渊的话点醒了他 —— 李嵩的党羽中,本就有不少旧勋贵的人,清剿李嵩,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借机洗牌朝堂,为玄械推广扫清障碍。而且玄械掌握在自己手中,比依赖旧勋贵的玄器作坊更可靠。
“好!” 赵衡猛地放下茶杯,眼中闪过决然,“陆兄的条件,本王允了!不过咱们得循序渐进:先以刺客的供词为契机,明日一早面奏陛下,请求清剿李嵩在西市和城郊的据点,抓捕党羽,搜集更多罪证;待李嵩势力被削弱后,再联名工部尚书周明,上奏玄械推广的可行性,用边防急需军备为由,说服陛下点头。至于细节,等清剿行动结束后,咱们再与周大人一起商议,定出稳妥的方案。”
陆承渊心中一松,端起茶杯与赵衡碰了碰:“殿下深谋远虑,陆某佩服。明日面奏陛下,陆某愿与殿下一同前往,呈上刺客供词与陨星尘交易账本,让李嵩无从抵赖。”
偏殿的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窗外的夜色渐渐淡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一场围绕清剿李嵩、推广玄械的政治盟约,在夜色与烛火的见证下,悄然定下根基。而牢中的疤脸刺客不会知道,他的供词不仅将李嵩推向深渊,更将北境玄械的命运,与东宫的未来紧紧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