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在天牢自尽的消息传入皇宫时,仁宗皇帝正握着那封染血的血书,指腹反复摩挲“先帝之子”四个字。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满朝文武屏息而立,无人敢出声。“糊涂!真是糊涂!”皇帝猛地将血书拍在案上,声音因震怒而沙哑,“苏鸿知情不报,包庇罪妻,如今竟还畏罪自尽!传朕旨意——即刻抄没礼部尚书府家产,苏鸿所有官职爵位一并剥夺,苏家男丁流放者加刑一年,女眷没入官籍者改送浣衣局!”
旨意如惊雷般炸响在京城上空。午时刚过,秦风便率领五百禁军,手持封条与清单,浩浩荡荡地驶向尚书府。昔日朱门紧闭的府邸前,此刻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嗡嗡作响。“想当年苏家何等风光,苏鸿是礼部尚书,柳氏是诰命夫人,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真是世事无常啊!”“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包庇毒妇,勾结逆党,抄家都是轻的!”
禁军撞开厚重的府门,“吱呀”一声巨响,仿佛宣告着一个家族的终结。府内早已没了往日的规整,庭院里的青石板缝中长出杂草,名贵的牡丹被随意踩踏,假山石旁的锦鲤池干涸见底,只剩下几片枯叶漂浮。“所有人都出来!奉旨抄家!”秦风高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半晌,才有几个老弱仆役哆哆嗦嗦地从偏房走出,为首的是在苏家待了三十年的老管家苏福。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看到禁军手中的封条,老泪纵横:“将军,苏家……苏家真的完了吗?”秦风面无表情:“苏鸿罪有应得,奉旨行事,不得阻拦!”说罢,挥手示意禁军开始搜查。
禁军分成数队,涌入各个房间。正厅内,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桌椅被贴上封条,墙上悬挂的名人字画被小心翼翼地取下打包;书房里,苏鸿珍藏的古籍善本、文房四宝被一一清点;内室中,柳氏留下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堆了满满一地。然而,这些曾经象征着富贵的物品,此刻在封条与清单面前,只剩下冰冷的数字。
“将军!发现密室!”一名禁军在苏鸿的卧室喊道。秦风立刻赶去,只见床板下藏着一个暗格,里面摆放着一个紫檀木盒。打开木盒,里面除了几张大额银票,还有一封未寄出的密信,上面写着与圣主联络的细节:“八月十五,以母蛊为引,控制京中百官……”秦风脸色一沉,将密信收好:“这是重要罪证,立刻呈给陛下!”
抄家进行到黄昏时,尚书府已被翻得底朝天。庭院中堆满了打包好的箱笼,禁军们正逐一登记造册。老管家苏福站在一旁,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被贴上封条,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爷啊!夫人啊!你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啊!”几名年轻的仆役见状,也顾不上体面,纷纷收拾自己的小包袱,趁着混乱偷偷溜走——他们知道,苏家倒了,再待下去只会被连累。
凌薇赶到尚书府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萧条景象。她身着素色衣裙,站在府门外,没有进去,只是远远地望着那熟悉的朱门。青竹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小姐,里面都抄得差不多了,包大人让您过来一趟,说是有林姨娘的陪嫁要归还。”凌薇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府中。
庭院里,秦风正在指挥禁军搬运箱笼,看到凌薇,停下手中的活:“王妃,您来了。按照陛下旨意,林姨娘的陪嫁已单独清点出来,就在偏房。”凌薇走到偏房,只见里面摆放着三箱物品:一箱是林姨娘的首饰衣物,一箱是她生前喜爱的书籍字画,还有一箱是当年被柳氏私吞的翡翠屏风与古画。
凌薇打开首饰箱,里面躺着一支熟悉的玉簪——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拿起玉簪,指尖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些陪嫁,您打算如何处置?”秦风问道。凌薇将玉簪收好,平静地说:“首饰衣物留给母亲的族人,书籍字画捐赠给国子监,翡翠屏风和古画……就送到女子医馆,变卖后作为医馆的运营资金吧。”她顿了顿,“我与苏家,再无瓜葛。”
就在这时,一名禁军匆匆跑来:“将军,后院发现几名试图带走贵重物品的仆役!”秦风立刻赶去,凌薇也跟了过去。只见几名仆役正抱着一个锦盒想要翻墙逃跑,被禁军当场抓获。打开锦盒,里面是柳氏最珍爱的一支金步摇,上面镶嵌着硕大的红宝石。“这是夫人的东西!我们只是想留个念想!”仆役们哭喊道。
凌薇看着那支金步摇,想起柳氏当年戴着它在宴席上炫耀的模样,心中毫无波澜:“按律处置吧。”秦风点了点头,下令将仆役们押下去。老管家苏福看到这一幕,更是哭得撕心裂肺:“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将军饶了他们吧!”凌薇走到他面前,轻声说:“苏福,苏家倒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这些年你对母亲还算照顾,这五十两银子你拿着,找个地方安度晚年吧。”
苏福接过银子,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王妃!多谢王妃!老奴……老奴给您磕头了!”凌薇扶起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尚书府。夕阳西下,余晖将府门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次,没有留恋,只有释然。
回到战王府,萧玦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凌薇回来,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都处理好了?”凌薇点头:“嗯,母亲的陪嫁都安排好了。苏家……彻底完了。”萧玦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苏家庶女,你是战王妃,是护国神医苏凌薇。”凌薇靠在他肩上,心中满是温暖——多年的隐忍与痛苦,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次日清晨,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皇帝的圣旨,详细列举了苏鸿的罪行与苏家的下场。百姓们围在圣旨前,议论纷纷,无不拍手称快。济世堂内,凌薇正在为病患诊治,听到外面的议论声,只是淡淡一笑。林小婉端来一碗热茶:“师父,现在没人再敢说您是‘苏家庶女’了,您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自己了。”
凌薇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身份只是一个称呼,重要的是我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她顿了顿,“对了,女子医馆的扩建工程怎么样了?”陈巧儿答道:“已经差不多了,再过半个月就能完工。到时候我们可以收治更多的女病患,还能开设女医培训班。”凌薇点了点头:“好,等工程完工,我们就举行开馆仪式。”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这日,凌薇正在女子医馆查看扩建进度,突然有一名陌生男子送来一个包裹,说是“故人所赠”。凌薇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锦盒,锦盒内装着一只小巧的金蛊,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子蛊已寄,母蛊虽灭,仍可操控。苏鸿之死,只是开始——圣主余党敬上。”
凌薇脸色骤变,手中的锦盒险些掉落。金蛊通体金黄,比母蛊小了许多,却散发着同样令人心悸的气息。“子蛊……”她喃喃自语,想起上一章收到的匿名信,心中一凛——圣主虽然死了,但他的余党还在,而且手中还掌握着子蛊!
她立刻让人将锦盒收好,带着纸条赶回战王府。萧玦看到纸条和金蛊,脸色凝重:“圣主余党竟敢如此嚣张!看来他们是想利用子蛊继续作乱!”凌薇点头:“子蛊虽不如母蛊威力强大,却也能操控人心。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圣主余党的下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玦立刻召集影卫,下令在京城内展开地毯式搜索,重点排查与圣主、毒雾谷相关的人员。凌薇则打开从苏鸿密室中搜出的密信,仔细研究上面的内容,希望能找到线索。密信中提到一个代号“黑蝎”的人,是圣主在京城的联络人,却没有具体姓名和地址。
就在这时,包拯派人送来消息:“王妃,我们在苏鸿的书房中发现一本加密的账簿,上面记录着与‘黑蝎’的资金往来,最近一次交易是在苏鸿自尽前一日,地点是城南的‘醉仙楼’。”凌薇眼前一亮:“醉仙楼?我们立刻去那里调查!”
醉仙楼内,人声鼎沸,酒香四溢。凌薇和萧玦身着便服,坐在角落的位置,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根据账簿记录,“黑蝎”每次交易都会坐在二楼的雅间。凌薇让店小二带路,来到二楼雅间,雅间内布置奢华,桌上还残留着一些酒菜。
凌薇仔细检查雅间,突然发现墙角的砖缝中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月初一,在西郊破庙交易子蛊虫卵。”萧玦接过纸条,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终于找到线索了!我们立刻安排人手,在西郊破庙设伏!”
回到战王府,凌薇和萧玦制定了详细的计划:“秦风,你带领五百禁军,在破庙周围埋伏;黑虎,你带领暗卫,伪装成交易人员,混入其中;我和萧玦则在破庙附近的山坡上指挥,一旦发现‘黑蝎’,立刻动手!”众人齐声应下,开始分头准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下月初一。西郊破庙荒废已久,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凌薇和萧玦隐藏在山坡上,密切关注着破庙的动静。午时一到,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破庙前,一个身穿黑衣、脸上蒙着面纱的男子走下车,正是“黑蝎”。
“黑虎,动手!”萧玦低声下令。黑虎带领暗卫,从破庙两侧冲出,将“黑蝎”团团围住。“黑蝎”见状,并不慌张,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想要子蛊虫卵,就放我走!否则我立刻毁掉它!”凌薇高声喊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们?圣主已死,你们的阴谋注定不会得逞!”
“黑蝎”冷笑一声:“圣主虽死,但我们还有子蛊!只要有子蛊在,就能操控天下人!”他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装着数十枚白色的虫卵。就在他准备毁掉虫卵时,凌薇取出银针,快速射向他的手腕。“黑蝎”手腕一麻,锦盒掉在地上。黑虎趁机冲上前,将他制服。
禁军们立刻上前,将虫卵收好。“黑蝎”被押到凌薇面前,凌薇摘下他的面纱,竟是苏鸿的贴身小厮苏全!“是你!”凌薇心中一惊,“你竟然是圣主的联络人!”苏全眼中满是怨毒:“都是你们!毁了苏家,毁了我的一切!我就是要为老爷和夫人报仇!”
萧玦冷声道:“你勾结逆党,罪无可赦!带回开封府审讯,查出所有圣主余党的下落!”禁军们押着苏全离去,凌薇看着地上的虫卵,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子蛊的线索。然而,她并不知道,在破庙的暗处,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回到京城后,苏全在严刑逼供下,供出了圣主余党的藏身之处。萧玦立刻带领禁军前去围剿,经过一番激战,圣主余党被悉数抓获。然而,在审讯过程中,一名余党突然咬舌自尽,只留下一句遗言:“子蛊……不止这些……还有……更多……”
凌薇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难道还有更多的子蛊流落在外?”萧玦也皱起眉头:“看来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必须继续追查,彻底清除所有子蛊的隐患。”凌薇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她都要守护好大靖的百姓,不让圣主的阴谋得逞。
几日后,女子医馆扩建完成,举行了隆重的开馆仪式。贤妃娘娘亲自前来祝贺,皇帝也派人送来匾额,上书“济世仁心”四个大字。百姓们纷纷前来道贺,济世堂内外一片热闹景象。凌薇站在医馆前,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满是感慨。她知道,苏家的覆灭让她彻底摆脱了过去的束缚,从今往后,她将以战王妃和护国神医的身份,继续为百姓治病,为大靖效力。
然而,就在开馆仪式进行到高潮时,一名影卫匆匆赶来,神色慌张:“王妃,不好了!京城内突然出现多起百姓中蛊事件,症状与子蛊操控一致!”凌薇脸色骤变,手中的银针险些掉落。她立刻对林小婉等人说:“你们继续主持开馆仪式,我和萧玦去查看情况!”
凌薇和萧玦赶到事发地点,只见几名百姓正疯狂地攻击他人,眼中布满血丝,口中念念有词:“圣主……圣主万岁……”凌薇取出银针,快速射向他们的穴位,百姓们瞬间倒在地上,昏迷过去。“是子蛊操控!”她沉声道,“看来还有大量的子蛊流落在外,而且操控子蛊的人,就在京城!”
萧玦握紧手中的长枪,眼中满是厉色:“无论他是谁,我们都要将他揪出来!绝不能让他危害百姓!”凌薇点了点头,心中明白——一场新的较量,已经开始。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隐忍的苏家庶女,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战王妃,她将用自己的医术和智慧,守护好她所珍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