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户部衙署内,堆积如山的账本散发着陈旧的霉味。新任户部尚书毕自严翻阅着各地呈报的赋税文书,眉头越皱越紧。明廷财政积弊已久,苛捐杂税多达数百种,田赋、丁税、盐税、商税混乱不堪,地方官员层层盘剥,中饱私囊,朝廷实际收缴的赋税不足额定的六成。与此同时,北方战事持续,新军扩编、军工生产、河道疏浚等新政举措皆需巨额资金,国库空虚,仅存白银百余万两,早已入不敷出。
“大人,江南苏松二府呈报的赋税银又短缺三成,地方官称是今年水灾导致减产,但据探子回报,实则是当地豪强与官员勾结,隐匿田产,偷税漏税。”户部主事低声禀报,语气中满是无奈。
毕自严长叹一声。他深知,若不彻底改革税制,整顿财政秩序,大明的新政将难以为继,北伐满清更是无从谈起。此事早已引起林越的高度重视,数日前,林越在文华殿召集内阁大臣与户部官员,明确提出“税制革新,开源节流”的财政改革方略,将其列为与军工革新、漕运整顿同等重要的核心新政。
七月初一,林越颁布《税制革新诏》,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税制改革。第一道政令便是“地丁合一”,废除以往的田赋与丁税分离制度,将丁税并入田赋,按土地面积与粮食产量征收赋税。规定每亩上等田征收白银三钱,中等田二钱,下等田一钱,无地、少地的农民免征赋税,彻底减轻了贫苦百姓的负担。同时,废除各类苛捐杂税,仅保留盐税、商税、关税三类正税,简化税种,明确征收标准。
新政推行之初,便遭遇了强大的阻力。江南地区的大地主、大豪强占有大量土地,却通过隐匿田产、虚报产量等方式偷税漏税,“地丁合一”税制让他们的税负大幅增加。许多豪强联合地方官员,公然抵制新政,声称“祖制不可违”,甚至煽动农民闹事。
苏州知府陈明夏便是抵制新政的代表人物。他暗中勾结当地豪强,故意拖延赋税征收,虚报灾情,声称苏州今年粮食减产五成,无法按新税制缴纳赋税。毕自严得知后,当即派遣审计院官员前往苏州核查。审计院是林越为加强财政管控专门设立的机构,拥有核查各级官府财政收支、查处贪污腐败的权力,直接对皇帝负责。
审计院官员抵达苏州后,并未理会陈明夏的百般阻挠,而是深入乡村,实地丈量土地,核查粮食产量。他们发现,苏州地区的实际粮食产量不仅没有减产,反而因推广高产作物有所增加,陈明夏与豪强隐匿的田产达数十万亩。证据确凿之下,审计院官员当即逮捕了陈明夏与参与偷税漏税的豪强,押解京城处置。林越下令,将陈明夏斩首示众,没收豪强隐匿的土地,分给无地农民,震慑了江南地区的抵制势力。
在工商业税收改革方面,林越推行“什一税”,规定所有工商业者按营业额的10%缴纳商税,废除以往繁杂的苛捐杂税。为确保商税足额征收,朝廷在各地设立税务司,负责登记商户信息、核查营业额、征收商税。同时,鼓励商户举报偷税漏税行为,举报查实者可获得偷税金额的三成作为奖励。
这一举措得到了中小商户的支持,但遭到了大商人与官商勾结势力的抵制。江南盐商汪福通凭借与朝中官员的关系,垄断了江南盐业贸易,以往通过偷税漏税获取巨额利润。“什一税”推行后,他的税负增加,便联合其他盐商罢市,企图逼迫朝廷妥协。
毕自严早有准备,他一方面下令税务司严查汪福通等人的偷税漏税行为,查实其历年偷税金额达百万两白银;另一方面,启用民间资本,允许符合条件的商户参与盐业贸易,打破汪福通的垄断。汪福通见罢市无果,反而面临巨额罚款与牢狱之灾,只得乖乖缴纳税款,接受朝廷处置。
盐铁专卖制度的改革同样触动了多方利益。以往,盐铁由朝廷垄断生产与销售,官员与盐铁商勾结,高价销售,谋取暴利,普通百姓难以承受。林越改革盐铁专卖制度,允许民间资本参与盐铁生产,但产品需由朝廷设立的盐铁司统一收购与销售,统一定价,打击盐铁走私。
盐铁司成立后,迅速整合了全国的盐铁生产资源,优化生产布局,降低生产成本。同时,加强对盐铁走私的打击力度,在各地设立关卡,严查走私行为。以往猖獗的盐铁走私活动得到有效遏制,盐铁价格大幅下降,普通百姓受益良多,朝廷的盐铁税收入也较之前增长了三成。
关税调整是财政改革的另一重要举措。林越下令,对出口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大宗商品征收5%的关税,鼓励对外贸易;对进口的香料、珠宝、奢侈品等征收15%的关税,增加财政收入。同时,加强海关管理,在广州、泉州、宁波等港口设立海关总署,统一管理关税征收,打击走私偷税行为。
广州海关曾是走私偷税的重灾区,海关官员与洋商勾结,大量进口商品偷税漏税,导致朝廷关税收入损失严重。海关总署成立后,新任海关总督严格执法,查处了一批走私偷税的官员与洋商,没收走私商品,并处以巨额罚款。经过整顿,广州海关的关税收入较之前增长了两倍,成为朝廷重要的财政来源。
为加强财政管控,林越还推行了一系列配套措施。统一货币铸造,规定铜钱与白银的兑换比例为1:1000,禁止私铸货币,由朝廷设立的铸币局统一铸造铜钱与银币,确保货币质量与流通稳定。建立国库储备制度,将每年财政收入的20%存入国库,储备粮食、白银、战略物资,应对突发情况与战事需求。
审计院的作用在财政改革中得到充分发挥。审计院官员深入各地,核查各级官府的财政收支,查处了一批贪污腐败、中饱私囊的官员。河南巡抚李若星利用职权,贪污赋税银五十万两,被审计院查实后,林越下令将其凌迟处死,抄没家产。仅天启八年一年,审计院便查处贪污腐败官员百余人人,挽回财政损失数百万两白银。
经过一年的税制改革,大明的财政状况得到了根本性改善。据户部统计,天启九年,大明财政收入达八百万两白银,较上年增长50%,彻底消除了财政赤字。财政支出结构也更加优化,军事开支占比40%,主要用于新军扩编、军工生产、边防建设;民生与基建开支占比30%,用于推广高产作物、修复水利、建设学堂;其余30%用于官员俸禄、国库储备等。
财政收入的增加,为新政的推行与北伐筹备提供了充足的资金保障。军工局得以扩大生产规模,每月生产的线膛枪、火炮、开花弹数量大幅增加,满足了新军装备的需求;漕运整顿、水利修复等基建工程得以顺利推进,改善了民生与交通条件;北方边防的物资储备充足,为北伐满清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京城的粮价稳定在每石五钱白银左右,普通百姓的税负减轻,生活水平有所提高。江南地区的工商业更加繁荣,丝绸、茶叶、瓷器等商品大量出口,换取了巨额白银;北方的煤炭、铁器等物资通过漕运运往南方,促进了南北经济交流。
林越站在文华殿内,看着户部呈报的财政报表,心中感慨万千。财政是国家的命脉,税制改革的成功,不仅解决了大明的财政危机,更凝聚了民心,为大明的复兴之路铺平了道路。此时的他,更加坚定了北伐满清、恢复中华的决心。随着财政、军事、民生等各项新政的逐步推进,大明的国力日益强盛,北伐的时机也越来越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