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战云密布,杀声盈野。
右贤王麾下的五千前锋骑兵,如同席卷荒原的黑色风暴,悍然撞击着雁门关看似沉默的城墙。箭矢如同密集的冰雹砸向城头,骑射手们在马背上展现出精湛的技艺,试图以持续的远程火力压制守军。
然而,柴武精心构筑的防线坚如磐石。关城之上,麦军士卒冷静地依托女墙,以更为强劲的制式弩机进行反击。特制的三棱破甲锥轻易穿透了匈奴人的皮盾和简陋铠甲,每一次弩弦震响,都伴随着冲锋骑兵的坠马哀嚎。更令匈奴人魂飞魄散的是那些架设在关键位置的雷火炮,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包裹着火药与碎铁的石弹划出死亡的弧线,落入密集的冲锋阵型中,轰然爆裂,瞬间将人马撕成碎片,燃起的火焰更是引燃了枯草,在关城前制造出一道道死亡的火焰屏障。
“避开那些会爆炸的石头!冲过去!靠近城墙他们就没办法了!”匈奴千夫长声嘶力竭地试图稳住阵脚。
但柴武的防御体系环环相扣。当匈奴人付出惨重代价冲过火力覆盖区,逼近城墙脚下时,更为残酷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滚木礌石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烧得滚烫的金属汁液(金汁)顺着预设的沟槽泼洒,刺鼻的恶臭与皮肉烧焦的咝咝声令人作呕。更有守军将点燃的、装满火油的陶罐奋力掷下,在城墙根制造出片片火海,吞噬着一切生命。
惨烈的攻城战从清晨持续到日头偏西,关城之下已是尸积如山,皑皑白雪被染成刺目的暗红,又被无数铁蹄践踏成污浊的泥沼。匈奴前锋死伤枕籍,攻势明显衰竭,士气低落。
就在此时,关城两侧营寨鼓声大作,寨门洞开!早已养精蓄锐的麦军骑兵,如同两股钢铁洪流,在将领的率领下,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楔入了久战疲敝、阵型散乱的匈奴军侧肋!
“为了大麦!杀!”
麦军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冲锋阵型严密如山。长矛如林,马刀雪亮,瞬间就将匈奴人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正面承受巨大压力的守军见状,士气如虹,反击更加猛烈。
腹背受敌,损失惨重,匈奴前锋终于彻底崩溃。残兵败将再也顾不得军令,争相调转马头,向着来路亡命狂奔,将毫无防护的后背暴露给追击的麦军骑兵和城头不断落下的箭雨。
雁门关首战,以麦军的完胜告终。
然而,城楼上的柴武,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他锐利的目光穿透硝烟,清晰地看到在溃败的匈奴军中,夹杂着一些装备更为精良、撤退井然有序的身影,他们甚至能在混乱中组织起小规模的反击,掩护主力后撤。更重要的是,他在几具被遗弃的、非匈奴装扮的尸体旁,发现了疑似小型爆炸物残留的痕迹,与军中格物院描述的一些特性隐隐吻合。
“传令,骑兵追击二十里即回,清扫战场,重点收集那些异样尸首和残留物。谨防敌人诡计。”柴武沉声下令。他知道,这五千人恐怕只是开胃菜,右贤王的主力及其倚仗的“西极商会”诡异手段,尚未完全展现。胡悍带回的星辰令牌和关于诡异箭矢的报告,与眼前的发现相互印证,让他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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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雁门关烽火暂熄的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咸阳宫,被另一种紧张而期盼的气氛所笼罩。
椒房殿内,灯火彻夜通明,人影悄然而有序地移动。
林皇后的临产征兆在入夜后变得愈发急促剧烈。阵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她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指甲深深掐入锦褥,却依旧紧咬着唇,竭力保持着清醒与克制,不愿让外殿等候的皇帝过于忧心。
韩信在外殿负手而立,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帝王,此刻紧抿的唇角和偶尔望向内殿方向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殿内传出的每一声细微响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神。尉缭、蒯彻等重臣虽未亲至,也皆在府中静候佳音。皇嗣的诞生,关乎国本传承,牵动着整个朝局的神经。
产婆与医官在内殿低声交流,水声、器物轻碰声、以及皇后压抑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从繁星满天到东方既白。
当日出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洒入殿内时,一声清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如同破开云层的天籁,骤然响彻殿宇!
“生了!生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位皇子!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首席产婆满面红光,疾步出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向韩信报上这万众期盼的喜讯。
刹那间,笼罩在咸阳宫上空的凝重气氛被这声啼哭彻底驱散。侍立的宫人内侍无不面露喜色,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天佑大麦,国祚永昌!”
韩信紧绷的身躯骤然放松,一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深邃的眼眸中漾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宽慰的笑意。他快步走向内殿,在门前稍定心神,这才轻轻踏入。
林皇后虚弱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汗湿的发丝贴在额角,却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宁静与满足。身旁,襁褓中的新生儿皮肤尚显红皱,但哭声洪亮,四肢有力地舞动着,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韩信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那柔软而温暖的重量落入怀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责任、喜悦与磅礴爱意的情感瞬间充盈了他的心间。这是他的嫡长子,是他与林仙丽的血脉结晶,更是这个新生帝国未来的寄托。
“辛苦了,仙丽。”韩信坐在榻边,一手稳稳抱着孩子,一手轻柔地握住皇后无力的手,声音是罕见的温存。
“陛下……看看我们的孩子……”林皇后望着丈夫和幼子,眼中泪光闪烁,却是充满了幸福。
韩信低头端详着怀中婴孩的眉眼,片刻后,抬头,目光坚定而深邃,对殿外朗声道:“传朕旨意,昭告天下:皇后林氏,诞育嫡子,母子平安,此乃上天庇佑,宗社之福!皇子赐名——韩继!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韩继”,继承大统,延续国祚。此名寓意深远,瞬间明确了这位嫡长子无可动摇的地位。旨意如同插上了翅膀,带着帝国的喜悦与期望,迅速传遍咸阳,飞向四疆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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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望海湾。
陈胥在晨光中接到了来自咸阳的六百里加急喜报。当他看到“皇后诞育嫡皇子,陛下亲赐名‘韩继’,大赦天下”的字样时,一直沉稳的脸上绽放出由衷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好!韩继!好名字!”他抚掌大笑,声震营帐,“此乃国本已定,江山永固之兆!传令三军,望海湾所有将士、工匠、归附百姓,今日酒肉犒赏,同贺皇子殿下降生!”
喜悦的气氛如同暖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正在建设中的港口。无论是麦军士卒还是越人工匠,都感受到了这份来自帝国核心的磅礴喜气。皇长子韩继的诞生,仿佛给这片充满希望的热土注入了更强大的信心与凝聚力。
陈胥大步走出营房,来到正在扩建的码头边,迎着初升的朝阳和海风,心中豪情激荡。北疆的血战,咸阳的传承,岭南的开拓……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以不同的方式,为这个名为“韩继”的新生生命祝福,也为这个蒸蒸日上的帝国,夯实着根基。
他深吸一口带着咸味与希望的气息,对紧随其后的副将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子降生,国运昌隆。我等更当奋力!巡弋队按计划探索‘珠链群岛’,海盐北运船队即刻扬帆!我们要用开疆拓土、连通海陆的实绩,为韩继皇子,为我大麦的万世基业,献上最厚重的贺礼!”
帝国的南北两端,一边是烽火砺剑的坚韧,一边是麟儿定名的欢庆。血与火,生与望,在这片广袤的疆域上交相辉映,共同谱写着天熙新朝走向鼎盛的雄浑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