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婷倩和济明一起回到了偏厅。
偏厅此刻,九人一狗全齐了。
看几人的样子,怕是在郑婷倩去叫济明的时候,就已经把消息互通了。
除了永信,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打听到了消息。
济世堂众人都对翠娘的离开定位为和离,且风鸣说,翠娘离开时,是济明亲自把她送上马车的。
当时府里的丫鬟小厮都看得清楚,翠娘脸上毫无留恋,只想赶紧离开,而济明问了三次能不能不走,但翠娘都不耐烦回绝了。
永信今天一整天都在想办法搞求子丸,确实是没有花心思在这事上,看众人都有消息带回来,人都傻了。
“不是……你们一个个不是说要玩吗?你们这样做事,跟考试前说自己没有复习,结果成绩下来考得一个比一个好有什么区别?!”
对此,众人没有理会。
看着迈入偏厅的济明,九人一狗下意识就把济明围住,大有种看犯人的架势。
济明倒也不意外,他在主位上坐下,挥手示意管家给九人倒茶。
看起来气势不减,坦坦荡荡。
郑婷倩接过热茶,倒底只是怀疑济明杀了人,没有确凿证据,便看向站在偏厅里的管家:“济明,不让人退下吗?”
济明挥手,管家却不走。
管家看起来有些急切,他似乎察觉到了九人一狗对济明的猜疑,纵使济明让他离开,他也不愿。
“几位!”
管家上前一步:“我家家主什么都没做啊!他是这家中最…最宽厚之人啊!”
济明皱眉:“下去吧。”
管家抿唇,看起来很是着急。
商时序揣着手笑了笑:“无妨,既然他不走,那就留下来一起聊聊。”
温少苏看向济明,一五一十把今日他们几人打听到的事情都说了,包括奚娘说翠娘和济从苟且一事。
几人死死盯着济明的表情,发现他对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这件事并不意外。
或者说,他对妻子想要用腹中他的孩子来算计他为娘家付出也没有什么意外。
管家抿唇,看起来也是知情人。
郑婷倩皱眉:“济明,翠娘和济从在哪里?!”
济明抬眼,表情淡淡:“他们私奔了,我应允的。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众人一愣。
柳元宝震惊:“什么?!你…你…”
管家拍了一下大腿:“何止应允了?!家主甚至还给了夫…给了杨翠一大笔财产,亲自把她送上马车的!”
风鸣看向济明的表情明显不信。
穆婉宁分析:“或许是你假装把人送走,然后杀了他们。”
永信轻咳一声,看向其余八人,招了招手。
九颗脑袋聚在一起。
风鸣:“你有什么发现?”
永信语气十分复杂:“我今天…咳…偶然和济明有过肢体接触。”
“你们知道的,我功法特殊,能通过接触感知到此人体内有无功德。”
“济明身上的功德很重!你们可能不懂这个。”
永信语气凝重:“一般来说,好的大夫、医修身上最容易有功德,但如果一个人本身有功德,但后期杀了人,沾上了杀生的因果,那么…再多的功德也会消失。”
“我不敢说他连蚂蚁都没弄死过,至少他没有害过人,无论是直接杀人还是背后支配,都没有。”
柳元宝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这济明是一个大情种?!他没撒谎?!”
永信点头:“大概可以这样理解。”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风鸣抬起头,眯眼看了看那边气质不凡的济明,寻思这人要是真没撒谎,那……妥妥的大情种啊……
济明不知道几人在讨论什么,但看几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许唏嘘和怜悯,眉心跳了跳。
郑婷倩看向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关于济从和翠娘消失这件事,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济明垂眼,抿唇,沉默了很久,说:“八年前的千灯渡,我和弟弟一起出游,我长相和弟弟差别大,性格也木讷,不招女孩子喜欢,因此我下意识的,不想和弟弟一起走。”
那天的济明一个人走在热闹的千灯渡,他不是没有期待过,找一个妻子,做恩爱夫妻,携手白头。
但靠近他的,大部分是图他的家业。
济明因此不愿意相亲,他前往千灯渡,是想看看,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能不能遇到一个和自己理念相同的好姑娘。
于是,在放河灯的池子旁,几乎没什么人的大树下,他看到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生得好看,表情灵动,看向四周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济明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姑娘,因此本未对那姑娘有什么心思。
只是……
“我无意间,看到了她写下的河灯里的祈愿条。”
济明抬眼,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姑娘似乎不太会用笔,或许是不太会写字,字写得又大又糊,想不看见都难。
常知许好奇:“她写的,是什么?”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有小打小闹,但求二人朝朝暮暮,初心不负。”
郑婷倩一愣。
永信张了张嘴。
可以说是很纯爱了。
济明要是没说谎,那他内心也应该是一个很纯爱的人。
也难怪济明会动心了。
济明嘴角勾起一丝不知是讽刺还是恍惚的笑容:“她生得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澄澈灵动,看向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笑得眼睛弯弯,她是那样圣洁美好,我心动了,但也害怕,害怕她看不上我。”
于是济明当时并没有上前搭话,犹豫间隙,翠娘已经欢欢喜喜跑向人群,融入了那热闹中。
“我本以为不会再遇到她。”
“只是没想到,在我和弟弟汇合准备回家时,我又看到了她。”
济明抿唇:“后面发生的这一切,错…不全在她,而在我的私心。”
众人一愣。
“我又看到了翠娘,她没有了之前的灵动活泼,而是端庄羞涩的。”
“我看到了她看向弟弟的眼神,那是…欢喜和仰慕。”
“原来,她放下的河灯中期望共白头的,是济从,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