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李靖府外,长风卷着尘埃打旋。
李靖手持宝剑,面色铁青如铁:“逆子!你大闹东海、弑杀石矶娘娘,如今还要毁我李家清誉不成!”
哪吒脚踏风火轮,混天绫红绸猎猎作响,眼神桀骜似火:“清誉?你弃我于荒野,若非师父等长辈四处奔波为我重塑肉身,我早成孤魂!今日便要讨个公道!”
话不投机,怒火瞬间燎原。
哪吒身形一晃已至跟前,火尖枪带着烈焰直刺面门。
李靖忙挥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长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他虽修有仙法,却哪抵得住如今哪吒这副金刚不坏之躯与天生神力?
不过三五个回合,便被混天绫缠住手腕,火尖枪枪尖擦着肩头掠过,烫得他皮肉发麻。
“逆子!”李靖狼狈逃窜,东躲西藏间,后背又挨了一记,打得他气血翻涌,踉跄着撞在府门前的石狮子上。
哪吒也不伤其性命,却怎么也散不出这口恶气。
看着哪吒步步紧逼,混天绫如毒蛇般盘旋而来,李靖只觉天旋地转,暗叹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就在此时,一道清越话音从天而降:“哪吒还不住手!”
云端飘来一位道人,鹤发童颜,手持拂尘,正是阐教副教主燃灯。
他脚踩祥云缓缓落地,目光扫过狼狈的李靖与怒目圆睁的哪吒:“父子骨肉相连,何必刀兵相向?”
哪吒见是燃灯,仍有几分理智的行礼,却依旧怒声道:“副教主有所不知!此人心狠手辣,不配为父!今日我必除他!”
燃灯轻摇拂尘:“李靖虽有过错,却也罪不至死。”
“你刚得莲花真身,道心未稳,若再造杀孽,于修行不利。”
“不利?”哪吒怒极反笑,混天绫猛地暴涨,“我偏要杀他!副教主若要阻拦,休怪我无礼!”说罢,红绸直扑燃灯面门。
燃灯眼中精光一闪,准圣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哪吒只觉浑身一沉,风火轮竟停滞不前,混天绫也失去了力道。
不等他反应,燃灯屈指一点,一道金光击中他眉心,哪吒顿时动弹不得。
“放肆!”燃灯话音落,挥手间,一座玲珑剔透的黄金宝塔凭空出现,塔身刻满符咒,散发着煌煌天威。他轻轻一抛,宝塔迎风见长,“轰隆”一声将哪吒罩在其中。
塔内金光万丈,哪吒在里面拳打脚踢,却只听得塔身嗡嗡作响,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李靖见状,连忙跪地叩首:“多谢副教主救命之恩!”
燃灯望着宝塔,缓缓道:“此塔名为七宝玲珑塔,可镇心神、束妖邪。”
“哪吒戾气太重,需在此塔中静养些时日,磨去棱角,方能明辨是非。”
宝塔内传来哪吒愤怒的嘶吼,却渐渐被塔身的清净真意之力压制下去。
府外尘埃落定,只余那座金光闪闪的宝塔,静静矗立在府门前,见证着这场父子反目的恩怨纠葛。
府外金光未散,七宝玲珑塔的煌煌威压仍在空气中流转,哪吒的嘶吼声渐渐低弱。
就在此时,四道身影自云层中缓缓降下,落地无声。
南极仙翁手持拂尘,面色温润却难掩凝重。
太乙真人脚踏祥云,拂尘轻挥间带着几分护徒心切。
敖广龙袍肃整,眼神扫过宝塔时,似有精光闪烁;麻姑素衣胜雪,目光却也是落在了塔身上的净世真意之上,若有所思。
四人现身的刹那,燃灯道人眉头微挑,拂尘顿了顿。
他虽早感知到附近有仙泽波动,却未料竟是这四位齐聚,且显然将方才的情形看了个真切,心中暗忖:“倒是巧了。”
李靖见南极仙翁与太乙真人到来,连忙起身再行一礼,神色间满是复杂。
太乙真人瞥了他一眼,目光随即转向燃灯,语气带着几分不虞:“燃灯老师,哪吒虽戾气重了些,却也是因父子恩怨积郁已久,老师何必骤然出手,以七宝玲珑塔镇之?”
南极仙翁亦颔首附和:“道友身为阐教副教主,行事自有章法,只是这般凑巧的路过便擒住哪吒,未免让人费解。”
南极三两句,直接堵住了燃灯路过的借口。
而敖广始终沉默,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座黄金宝塔。
塔身流转的清净真意太过熟悉,与适才哪吒所用的九品净世白莲的气息如出一辙,浩荡纯粹,涤荡邪秽。
他心中惊涛骇浪:“净世白莲乃先天灵宝,怎会与燃灯的宝塔有所关联?莫非此塔的禁制,竟是以白莲真意参透后,被炼制而成的后天灵宝?”
麻姑轻声开口,声音清润如泉:“燃灯道友,方才我与敖广道友、南极仙翁、太乙道友闲谈,正提及道友与先天灵宝的渊源,道友便恰好现身,还亮出了这七宝玲珑塔,倒是让我等好生疑惑。”
她话锋微转,目光直视燃灯,“塔中净世白莲的真意昭然若揭,不知道友能否为我等解惑,此塔与十二品净世白莲,究竟有何关联?”
麻姑也烦了,这真是一波接一波的,她知道李靖自家有大气运,可哪吒这事过不去了,就让人很烦躁。
这话一出,南极仙翁与太乙真人皆是眼神一凝。
他们二人修为深厚,自然也察觉到了宝塔气息的异样,只是未曾点破,此刻被麻姑挑明,纷纷看向燃灯,等候他的答复。
而且,有些不好出口的话,他们还真不好出言,相反麻姑道友出口却正好。
燃灯道人神色不变,轻摇拂尘,淡淡道:“诸位道友慧眼如炬。”
“这七宝玲珑塔确是沾染了净世白莲的真意,至于其中渊源,乃是贫道修行有成后,炼制所得,不便细说。”
他避重就轻,转而道,“哪吒戾气缠身,若不加以约束,日后必成大患。”
“贫道此举,既是为了李靖,也是为了哪吒自身,磨去他的棱角,方能让他一心向道,不负太乙道友的悉心教导。”
太乙真人闻言,心中仍有不满,却也知晓燃灯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哪吒的性子太过桀骜,若真杀了李靖,于他的道途确实不利。
只是燃灯这般强势出手,又对宝塔的来历讳莫如深,让他心中始终存有芥蒂。
南极仙翁见状,打圆场道:“道友既有深意,我等便不多追问。”
“只是哪吒乃太乙师弟的爱徒,还望道友日后对他多加照拂,莫要让他在塔中受太多苦楚。”
燃灯微微颔首:“贫道自有分寸。”
“待他戾气消散,自然会放他出来。”
燃灯也不想多管闲事,可李靖此人别人看不上,他却眼热其气运。
自古师徒一体,那度厄真人如今可担不起李靖之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