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望着宝塔,心中念头百转。
燃灯的避而不答,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十二品净世白莲乃是先天极品灵宝,燃灯能将其真意融入宝塔,绝非“机缘所得”那般简单。
分明是将净世白莲真意吃透了的,如此可很难让人忽视。
她将眼角余光瞥向身侧的敖广,只见老龙王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同款疑虑,那探究的神色与她如出一辙。
二人四目相对,未发一言,却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深思。
燃灯此举,究竟是为约束哪吒,还是另有所图?这七宝玲珑塔,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玄机?
但转念一想,她与敖广终究算是外人。
麻姑是为哪吒安危而来,敖广是为龙族颜面与后续因果。
如今哪吒虽被塔困,却暂无性命之忧,燃灯也未曾显露加害之意,他们实在没立场再多言。
多说无益,反倒可能卷入封神劫的暗流,徒增变数。
府外的风渐渐停了,七宝玲珑塔依旧矗立在原地,金光熠熠。
李靖站在一旁,神色复杂。
可麻姑看得分明,暗自摇了摇头。
在场诸人,除了被塔困住的哪吒与道行尚浅的李靖,哪个不是修炼经年的老怪物?
燃灯这七宝玲珑塔虽是后天灵宝中的顶尖存在,能困得住哪吒一时,却绝困不住他一世。
这可跟她记忆里的不大相同了。
记忆中的哪吒本是灵珠子转世,先天根基雄厚无匹,又得太乙真人以莲花重塑肉身,那肉身看似与寻常莲身无异,实则暗合灵根造化之道。
可借莲花而化身,到底不如麻姑的手法高妙,如今的哪吒可不是什么莲花化身了,他的存在就是九品净世白莲本身。
灵珠子的本源被肉身身死的那一刻,消耗的十不存一,若不是麻姑在,怕是哪吒还真要走记忆里的老路。
其与燃灯借白莲真意炼制的宝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只要哪吒能将自身根本参透个十成十,届时不过一件后天灵宝而已,又如何能困的住先天根基的哪吒呢。
这莲花与莲花,到底是不一祥的。
何况麻姑是什么人,不论是妲己还是哪吒,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重塑肉身。
懂不懂先天灵根造化而生的含金量?
不过,这些话她此刻绝不会明说。
大道修行,贵在自悟,哪吒如今煞气满身、桀骜不驯,正是需要打磨心性的时候。
等他修持到那一步,自会明白自身造化的不凡,旁人点破反而不美。
何况,如今这煞气冲天的哪吒,着实不如当年灵珠子那般讨喜。
就算麻姑向来护短,却也过了为洪荒名人滤镜加成的年纪,能帮他避过身死之劫已是极限,余下的路,终究要他自己走的。
见下方李靖动了拜师的心思,麻姑颇有点索然无味之感。
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灵珠子...现在是全新的哪吒了,其想要脱劫不过水到渠成。
正思忖间,下方的李靖忽然上前一步,对着燃灯深深躬身,神色恭敬无比,那眼底表层的孺慕与期盼,傻子都能看出是动了拜师的心思。
就是浅显了点,不过麻姑相信燃灯可不会介意的,大家本就是各取所需。
记名弟子嘛,懂的都懂。
麻姑见状,心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烦躁,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她轻轻拍了拍敖广的手臂,示意他一同离去,身影如清风般飘起,悄无声息地掠出陈塘关总兵府。
身后的金光与喧嚣渐渐远去,麻姑望着天边流云,心中暗道:封神劫起,各方势力皆在布局,李靖拜师燃灯,哪吒困于玲珑塔,这陈塘关的因果,怕是才刚刚开始……
而敖广别的不行,吃一堑长一智,就眼力见这点,他还练出来了的。
敖广跟在麻姑身后,踩着流云掠出陈塘关,海风卷着咸湿气息扑面而来,吹得他龙须微微飘动。
他偷眼打量身旁的姑姑,见她神色淡然,指尖却偶尔划过袖中,显然方才总兵府中的一幕幕,已在她心中埋下了伏笔。
敖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修为不算顶尖,智慧也难及那些上古大能,但看人的眼力见,经这几遭劫难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他家姑姑对燃灯的态度、对七宝玲珑塔的暗忖,还有些未说出口的东西,都让他隐约察觉到——阐教内部怕是要起变动了。
他可没忘了,自家与阐教虽因哪吒之事暂时和解,但封神大劫之下,处处是因果旋涡,能不沾身便绝不沾身。
这劫数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暗流涌动,势力交错,他这点道行和心思,贸然卷入只会沦为棋子,倒不如抱紧自家姑姑这根亲大腿来得稳妥。
虽然父王总说他愚笨,可他聪慧着呢。
此次多亏了自家出面,不仅救了哪吒也算间接解了龙族的因果,还让他看清了燃灯的深浅,这份人情必须还。
敖广深谙“你来我往方能长久”的道理,当即拱手笑道:“姑姑,此番辛苦您了。”
“如今陈塘关之事暂了,不如随我回龙宫坐坐?就当歇歇脚,我让厨子们备些东海特产的灵贝仙酿,也算是侄子一点心意。”
他话说得诚恳,只字不提方才的纷争与阐教之事,免得惹麻姑心烦。
麻姑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也好。”
她指尖轻点,前方云海破开一条通路,“我那道场本就在东海之滨,去龙宫不过转瞬的路程,权当散心了。”
话音未落,她身影已化作一道淡青流光,朝着东海方向掠去。
敖广见状,连忙紧随其后,心中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好好招待麻姑,既要显诚意,又不能太过张扬,免得引人注意。
他不能总当个外八路的侄子,必须得再亲近些才好呢,不行...就当孙子!
云海翻腾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着东海疾驰而去,身后陈塘关的金光与因果纠葛,渐渐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心里发了狠的敖广,那是百转千回绕心头,
他发誓,谁都不能比他还殷勤!
他敖广能走的到今天,有得是时间与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