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毫不知情的陆子沉,满心不舍地将那块留有白景玉牙印的半块糕点,用手绢轻轻地包裹起来,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刚踏入书院的大门,就被几名学子团团围住。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秀才,满脸焦急地开口请求陆子沉为他作保。
陆子沉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作保”是什么意思。见他如此困惑,围上来的几名学子纷纷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原来,昨夜张福贵遭到了一群人的毒打。
据他自己回忆,对方至少有四个人,他们用麻袋套住张福贵的头,然后狠狠地殴打他。
不仅如此,这些人在打完张福贵后,竟然还不解气,将他的衣服全部扒光,然后把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吊在树上。
众人议论纷纷,都对这起事件感到震惊和愤慨。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人下如此毒手呢?
更让人震惊的事,早上张福贵被人从树上放下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可见对方是下了死手的。
正因为此事过于恶劣,整个书院此刻正在彻查此事,监院让大家几人互查随后互保,待查出真凶,互保的人便跟着连坐。
一时间整个书院所有的学子全都人心惶惶。
就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时,一位夫子踱步而来。
他的脸色阴沉,语气也颇为不善,一开口便直接质问陆子沉昨夜去了哪里。
陆子沉定睛一看,来人并非别人,正是书院的监院,然而,这监院的态度却让人十分不舒服,活脱脱像在审问一个犯人。
“学生昨日自然是在家中,回家后便未曾再次出门。”陆子沉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哦?”监院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继续追问,“可有人作证?”
陆子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家中主母,小厮,皆可作证。而且学生上下学路上途经张记饼铺都会稍作停留,监院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去询问。”
面对监院的咄咄逼问,陆子沉并未生气,他的态度从容镇定,让人不禁对他的回答多了几分信任。
此时,张百林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不妥。他不禁暗暗懊恼,自己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呢?
要怪就怪那该死的行凶者,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恶劣至极,张福贵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啊!两人不仅同姓,关系更是亲厚。
昨日他还特意指点了张福贵几个问题,谁能想到这孩子回来晚了,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张百林痛心疾首之余,心中越发觉得一定要将那逞凶之人找出来,绝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必须严惩不贷!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却也有一些惶恐不安。
他突然想到,对方会不会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呢?毕竟这两年自己在学院里的风头正盛,难免会有人心生嫉妒。
难道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借张福贵来暗示自己收敛一些吗?
张百林心中始终感到有些不安,尽管他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我听说你未婚夫郎之前与张显恩定过亲?”
陆子沉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这您就得去问张福贵本人了。我和白家小哥儿定亲的时候,他并没有许配给别人。不过,我倒是听说张家家境贫寒,张福贵能够读书,全靠白家的资助。可谁能想到,张福贵考上秀才后,居然一直拖欠白家的银钱,不肯归还呢。”
这时,另一名学子突然插话道:“对呀,那天在酒楼门口,我可是亲眼看到白家小哥儿堵到酒楼去讨要银钱呢!”
他站在一旁,脸上明显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监院见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那名学子似乎完全不把监院的警告放在眼里,继续火上浇油地说道:“我看这次的事情啊,就是那白眼狼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其实,像陆子沉这样一早就被盘问的人还有不少。有人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快给我们讲讲吧!”
“姓张的居然受人资助才考上秀才,真是令人不齿啊!”一名学子愤愤不平地说道,“而且他考上秀才后,不仅不感恩资助他的人,反而攀上了官家小哥儿,还妄图让白家小哥儿给他做妾,简直是无耻至极!”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件事。那白家小哥儿虽然出身农户,但我看他还是有些骨气的,当场就把姓张的给打出门了。”另一名学子附和道。
“不过,这白家小哥儿也真是可怜,遇上这样的人。”又有一名学子叹息道。
“对了,你们知道那官家小哥儿是谁吗?”一名学子突然好奇地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看不出来这张福贵,哦,不,现在应该叫张显恩了,还挺有能耐的嘛。”有人回答道。
“咳咳。”眼见一众学子像村口的长舌妇一样开始八卦起来,张百林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同时面色阴沉地看着众人,显然对他们的行为非常不满。
“都给我闭嘴!”张百林呵斥道,“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读书!”
众学子见状,纷纷闭上了嘴巴,不敢再继续议论。他们知道张百林是个严厉的人,要是惹恼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经此一事,张福贵,哦不,张显恩也算是“声名在外”了。
陆子沉本以为自己也能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没想到却被张百林给叫住了。
“你,过来。”张百林指着陆子沉说道。
陆子沉心中一紧,不知道张百林叫他有什么事,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你可怨恨张显恩?”张百林盯着陆子沉,开门见山地问道。
陆子沉心中暗笑,这张百林还真是会问问题啊。他连忙回答道:“学子不曾怨恨他,反倒是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张百林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皱起眉头问道:“为何要感谢他?”
陆子沉嘴角微扬,解释道:“要不是姓张的与白家撕破脸,哪有我跟白家小哥儿这么好的亲事啊。”
张百林一听,顿时哑口无言。他本想借机发作一下,可现在却发现自己完全不占理,只能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看样子是准备去找其他学子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