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刚走，我打开她留在桌上的报告。页面还停留在最后一页，文件名是【项目复盘_林晓】。我点开附件，扫了一眼数据对比表，嘴角动了一下。
这丫头终于懂了。
手机震动，行政部通知晨会提前到九点。我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二。正常节奏，但群里没人说话。反常。
我打开内网系统，调出团队上季度绩效总览。页面加载慢了一拍，刷新后，几项核心指标全红——项目完成率下降18%，客户满意度跌破75%，人均交付延迟2.3天。
假的。
我手指滑动到底部，查看更新记录。凌晨三点十七分，有人修改了原始数据库，操作Ip标记为“高管临时通道”。权限级别够高，手法很熟。
赵峰回来了。
他被调离才两个月，现在突然冒头改数据，不是为了抢功，是想把整个高效体系钉上“失败案例”的标签。
我冷笑一声，插上加密U盘。从第七十四章开始，我就让系统每小时自动备份一次原始数据包，同步上传至第三方审计云。所有文件都打了时间戳，不可篡改。
这叫留一手。
九点整，会议室坐满人。赵峰站在投影前，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笑得像在主持庆功宴：“最近大家反映，取消加班后节奏松懈，今天我用数据说话。”
大屏切换成柱状图，曲线一路向下。
“三个月前，我们还能准时交付八成项目。现在呢？六成都不到。”他语气沉重，“效率不是靠口号提起来的，是要有人愿意多花时间。”
底下有人低头记笔记，有人交换眼神。
我坐着没动。
等他讲完，我说：“你放的是哪个系统的数据？”
他愣了下，“当然是公司主平台。”
“那我问你，主平台的数据修改日志，归谁管？”
他眼神闪了一下，“It部门统一维护。”
我起身，把自己的笔记本连上投影。“那你看看这个。”
屏幕上并列两组图表。左边是他刚才用的，右边是一模一样的数据，但标注着“原始记录”。
“这是昨晚十点、今早六点、七点半三次抓取的实时快照。”我点开后台日志，“修改发生在凌晨三点十七分二十三秒，操作设备Id关联到一个已注销的高管账户，但登录Ip来自城东公寓区——那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会议室安静下来。
“我不信邪，又查了区块链存证平台。”我切到第三页，“每一份原始报告都有哈希值备案。你改过的数据，和原始值对不上。”
赵峰脸色变了，“你凭什么说我改的？系统漏洞也可能是别人……”
“我不是说你改的。”我打断他，“我是说，有人用你的设备、你的习惯路径、你常用的代理服务器，做了这件事。而你，刚好昨天下午申请恢复部分访问权限。”
他猛地站起来，“这是污蔑！我有管理权！”
“你有过。”我说，“但现在没有。而且就算有，也不能碰生产数据。《网络安全法》第二十七条写得很清楚，未经授权不得篡改关键信息系统内容。我们公司It制度第十五条也规定，绩效类数据变更需双人审批并留痕。”
我顿了顿，“你一条都没走。”
他嘴张了张，还想辩。
我直接打开录音文件，播放一段语音——是他昨天和某个技术员的通话片段：“只要把数字压下去就行，别留痕迹。”
声音一出，全场哗然。
他冲过来想拔线。安保人员已经站在门口。
陈总从后排站起来，走到我旁边，“审计部十分钟前接到举报，正在调取全部操作日志。”
赵峰退后一步，“我只是想提醒问题……我没有恶意……”
“你有。”我说，“你想用虚假数据否定真实成果。你想让大家相信，不加班就是懒，高效就是敷衍。可你忘了，数字不会陪你演戏。”
林晓这时举手，打开了共享文档。“这是我们联盟过去十二个月的实际交付记录。”她指着屏幕，“项目总数增长37%，平均响应速度提升40%，客户续约率91%。这些数据每个月都报给管理层，没人质疑过。”
她看向赵峰，“你说效率下滑，那你告诉我，上个月那个通宵改八版的需求，是谁强行加进去的？是你。最后客户自己取消了，还投诉我们流程混乱。”
她声音不大，但每一句都砸在地上。
“我们现在不熬夜，是因为学会了分清轻重缓急。我们不用加班，是因为工作本就不该靠耗时间来证明价值。”
会议室没人说话。
十分钟后，审计部负责人进来，在我耳边说了几句。我点头，转向全场。
“初步核查确认，近三个月共发生七次非授权数据修改，均指向同一终端。公司已启动法律程序，涉嫌破坏生产经营秩序，案件移交警方处理。”
两个穿制服的人走进来。
赵峰站在原地，脸白得像纸。他想说什么，张了几次嘴，最后只挤出一句：“你们早就设好局了是不是？”
“不是局。”我说，“是规则。你一直以为，只要没人发现，就可以随便改结果。可规则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这种想法活不下去。”
他被带走时，经过我座位。
我没抬头。
会议结束，其他人陆续离开。林晓站在我桌边，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关掉投影仪，把U盘收进抽屉。“把今天的记录整理进《权益指南》附录，标题就叫‘当有人试图用数据抹黑真相’。”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林晓。”我叫住她。
她回头。
“下次晨会，你来讲这部分。”
她没说话，但肩膀挺直了些。
我打开最新一期团队效率报表。数值比上周还高了0.6个百分点。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红色西装肩线上。
我拿起笔，在手册空白页写下第一条补充条款：**任何试图扭曲事实的行为，都将被记录、追溯，并公开清算。**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楼下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
我抬头看了眼监控画面，大厅里几个新员工正围着前台讨论什么，其中一个拿着打印出来的任务拆解表。
他们声音听不清，但从口型能看出，有人在说“原来还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