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被带走的第二天早上,我刚打开电脑,林晓就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苏总,德国和日本那边发来消息,说愿意签合作备忘录。”她把文件放在我桌上,“他们看了昨天的数据报告,特别提到我们团队上周效率又提升了。”
我扫了一眼文件标题,《全球高效工作联盟筹建意向书》。
“不是意向了。”我说,“今天就签。”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马上通知技术组准备会议系统。”
我拉开抽屉,拿出那本已经翻得边角卷起的《权益指南》,翻开新增页。昨天写下的那条补充条款还带着笔痕的压迹:**任何试图扭曲事实的行为,都将被记录、追溯,并公开清算。**
我把这句话复制进联盟章程草案的第一条。
十点整,视频会议准时接通。德国代表穿着深灰衬衫出现在左屏,日本代表在右屏鞠躬致意。背景里都能看到办公桌上摆着打印出来的任务拆解表。
“感谢各位抽出时间。”我对着镜头开口,“这不是一次经验输出,而是一次共同承诺。我们今天成立这个联盟,不为宣传谁赢了谁,只为证明一件事——高效工作不是特权,是基本权利。”
德国代表点头:“我们试行你们的方法三个月,项目交付周期缩短了三分之一,员工离职率下降四十。”
日本代表补充:“最难的是改变观念。但我们发现,一旦停止用加班时长考核人,真正有能力的人反而冒出来了。”
我示意林晓共享屏幕。ppt第一页写着:“准入标准”。
第一条加粗显示:**所有成员机构必须实行‘产出导向’考核,禁止以任何形式强制或变相鼓励义务加班。**
“我们不接受弹性加班的说法。”我直接说,“你要么按结果评价员工,要么别加入。”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日本代表笑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底线。”
就在三方准备签署电子协议时,画面突然卡住,声音中断。
林晓立刻调出后台监控:“主通道被占用了,有人在刷大量测试数据包。”
“备用通道切过去,启用区块链存证。”我说。
她手指飞快敲击键盘,三分钟后,新链接生成。再接入时,画面稳定,时间戳同步启动。
“刚才的技术波动不影响法律效力。”我对两位代表说,“系统已自动记录全程操作日志,随时可查。”
德国代表举手确认:“我们接受当前会话为有效签约环境。”
协议签署完成那一刻,内网弹出提示:【全球高效工作联盟正式成立】。同步更新的还有公司公告栏,附带一份开放申请入口。
不到两小时,十二家企业提交了加入申请。
其中一家在备注栏写道:“我们目前实行每周六天工作制,但正在改革。希望能先加入学习。”
我当着林晓的面回复:“学习欢迎,但规则不能打折。如果做不到拒绝义务加班,请暂缓申请。”
她看着我打完字,小声问:“会不会太硬了?”
“这不是硬。”我说,“这是底线。如果我们自己都开始谈条件,那这套东西从第一天就塌了。”
中午前,陈总走进办公室,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听说你一口气拉了三个国家的团队进来?”他靠在桌边,“动作不小。”
“不是我拉的。”我说,“是他们自己想改。我们只是提供了能验证有效的路径。”
他笑了笑:“赵峰的事审计部出了正式报告,七次数据篡改,全部关联他的设备。警方立案了。”
“我知道。”我说,“所以现在更要快。趁大家还记得代价是什么,把规则钉死。”
他点头:“我支持。下午的管理层会上,我会提议把联盟标准纳入年度组织发展目标。”
“不用等到年度。”我说,“我已经让法务更新了内部协作协议模板,所有跨区域项目自动适用联盟条款。”
他挑眉:“你连合同都改了?”
“十分钟前。”我打开邮箱给他看,“第一批联合项目的立项申请已经走流程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咖啡杯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前留下一句:“你这步棋,走得比我想的还远。”
下午三点,林晓带回一个情况:某申请企业私下联系她,表示愿意“象征性取消加班”,但希望保留“紧急情况下动员员工留岗”的权力。
“他们觉得这样不算违规。”她说。
我打开他们的申请资料,找到人力资源政策附件。里面有一条写着:“特殊情况可安排集中支援,无额外补偿”。
我把这条截图发到联盟审核群,附言:“什么叫特殊情况?谁定义特殊?有没有上限?没有规则的例外,就是新的剥削入口。”
林晓在旁边记下要点。
“我们得让所有人明白。”我说,“不是少加点班就叫进步。真正的改变,是从根上承认——人的价值不由耗时决定。”
她点头:“我已经建了个初审表,每家申请单位必须填写过去六个月平均周工时、核心岗位流动率和项目准时交付率。三项数据造假,一票否决。”
“加上一条。”我说,“要求他们公开绩效考核指标权重。如果‘响应速度’‘服从安排’这类主观项占比超过三十,直接退回。”
她快速录入系统,抬头问:“有人肯定会问,你们凭什么定标准?”
“凭结果。”我说,“我们用一年时间证明了,不靠压榨也能拿业绩。他们做不到,是因为路错了,不是员工不行。”
傍晚六点整,最后一份签约材料归档。
我站起身活动肩膀,窗外夕阳照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一片金红。
林晓收拾笔记本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苏总,刚才有两家新申请的企业打电话来,说看到我们拒了那家想搞‘弹性加班’的公司,特意修改了自己的制度重新提交。”
“挺好。”我说,“说明有人真的想变。”
她笑了笑:“那我明天整理一下审核进度?”
“去吧。”我说,“顺便把今天的签约记录编进《权益指南》附录,标题写清楚:‘全球联盟成立实录’。”
她走后,我打开内网申请池,滚动查看新提交的资料。十几份表格里,一半以上主动标注了“已取消强制加班”“实行任务认领制”“考核以成果验收为准”。
我一条条往下翻。
某一页停住。
这家公司在“员工日均工时”栏填了八小时,但在附加说明里写:“实际执行中可能存在阶段性超负荷,建议给予文化适应期。”
我点开评论框,敲下一行字:
“适应期不是借口。
你要么现在就守规则,
要么永远别进来。”
回车发送。
屏幕刷新,那条申请状态变成【驳回】。
我合上笔记本,没关灯。
红色西装挂在椅背上,投影仪还连着电脑,墙上的电子标语一闪一闪:
“高效无国界,规则共守护”。
楼下传来打卡机连续响动的声音,有人笑着讨论今晚吃什么。
我打开邮箱草稿箱,新建一封邮件。
收件人填了法务和hR负责人。
主题栏打了几个字:
《关于建立跨国协作反溯机制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