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的短信还躺在手机里,我没回。
屏幕暗下去之前,我把那条“你以为赢了?”完整截了下来,存进加密文件夹。这不算反击,只是留底。他想玩阴的,我就让他每一步都踩在证据上。
我打开邮箱,调出早就准备好的压缩包——《赵峰任职期间异常操作全记录》。里面从他私自调取数据权限开始,到篡改审批链、越权下载客户签约版本,再到限制团队知识库编辑权限,每一项都有时间戳和系统日志对应。这不是举报,是报备。
收件人写上陈总的邮箱,抄送合规部负责人。正文只有一句话:“q3重点项目涉及敏感数据,请您审阅相关风险节点。我已设置远程告警机制,重大操作将即时通知。”
发送。
不到十分钟,回复来了。
“已阅。人事已启动临时监管流程,原属赵峰分管事项均由风控组代管。放心休整。”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两秒,没动表情。不是不信,是习惯不把信任放在一句话上。
我重新登录内部权限系统,查项目审批流变更情况。界面刷新后,显示战略研究部已被移出跨部门协作白名单,所有关键文档编辑需双人认证,且历史版本不可删除。陈总不是口头支持,是真的动了权限结构。
这就够了。
我关掉主屏,但没拔电源。后台同步还在跑,手机绑定了紧急响应模式,只要有人试图批量导出资料或修改核心流程,我这边立刻会弹窗提醒。
起身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本《职场权益指南》。封底我昨天写了新案例,墨迹已经干透。我把它放进随身包,拉好拉链。
走到办公室门口,我停下。
回头望了一眼赵峰原来的办公室。门牌还没换,灯也灭了。那间屋子现在空着,像被抽走了气。他曾经在里面批过多少假条,压过多少项目,现在都不算数了。规则一动,位置就塌。
我转身走进电梯,按下1楼。
手机在包里震了一下。是系统提示:权限变更监测启动,您已列为一级告警接收人。
我走出大楼时天已经黑了。街边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照着来往的人流。我没打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了一段。
包里的手机又响了一次。
这次是林晓。
“苏总,赵峰刚才去人事档案室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说要取个人材料,但登记表上写的用途是‘历史项目复盘参考’。”
我脚步没停,“记下他的签字时间,调取监控存档。另外,查一下他最近三天有没有联系过风控部的人。”
“好。”
挂了电话,我没再回拨。这种事现在不需要我冲回去,只需要流程继续走。她知道该怎么做。
我拐进地铁站,刷卡进闸。站台上等车的人不少,我站在黄线外,看着列车灯光从隧道里一点点逼近。
手机第三次震动。
还是林晓。
“查到了,赵峰昨天下午给风控部李主任打了两次外线电话,通话时长分别是七分钟和四分钟。”
我皱眉。
“通话内容不清楚,但他打完第二个电话后,马上申请调取了一份旧项目的归档合同。”
“哪一份?”
“就是去年被他强行压价签下来的城西地产案。”
我眼神沉了下去。
那份合同有问题。当时我就怀疑过条款设计不合理,但客户急着落地,我们只能先签。后来审计发现对方通过关联公司转移资产,差点引发连带责任。这事最后被压下来,不了了之。
赵峰这时候翻这份合同,不是怀旧,是在找漏洞。
“你把那份合同的电子版调出来,”我说,“看最新一次访问记录是谁。”
“已经在看了……系统显示,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有人从人事档案室终端下载了完整版。”
“留痕了吗?”
“留了。我同步抄送了hRbp和合规部,备注‘非授权访问预警’。”
我点头,“做得对。”
列车进站,风扑过来。我抬脚上了车,在靠门的位置站定。
“苏总,”林晓顿了顿,“你要不要回来一趟?”
我没有立刻回答。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报站声在背景里响起。我能听见她呼吸的声音,有点紧。
“我不用回来。”我说,“你现在做的每一步,都在替我守着结果。流程走得稳,就不怕人使绊子。”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我把手机翻过来,锁屏界面跳出一条新消息提示。
发信人:赵峰。
我点开。
还是短信。
“你以为交几份材料就能把我钉死?”
我看完,没删,直接截图,拖进“风险通信记录_V1”文件夹。
命名:_威胁信息_第2条。
同步上传云端。
列车到站,我下车,穿过通道,走向出口。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点夏末的凉意。
我掏出手机,打开邮箱草稿箱。
还有一封邮件没发。
收件人:陈总
抄送:hRbp主管、合规部负责人
主题:关于城西地产项目历史合同异常访问的说明
正文我已经写好一半。
第一句是:“今日发现有人通过人事档案室终端访问已归档的城西地产合同,访问时间为15:17,Ip地址为……”
我站在地铁口,手指悬在发送键上。
抬头看了看天空。
云层很低,遮住了月亮。远处写字楼的光刺破夜色,像一根根竖立的刀。
我按下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