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禁刷卡声响起的时候,我手指已经按在键盘快捷键上。屏幕瞬间黑掉,本地所有文件转入加密区。这不是第一次防他,但这次我知道,他不会只站在外面看。
我打开手机后台,调出门禁系统记录。赵峰,工牌号F0327,三分钟前进入b区办公层,权限尚未注销。It部昨天就提醒过,离职流程卡在人事审批,他的系统权限还在。我没催,就等这一刻。
林晓刚走,我给她发了条消息:“别回家,在楼下咖啡厅坐一会儿。”她回了个“好”字,没多问。这孩子现在懂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消失。
我重新开机,桌面恢复如常。文档图标静静躺着,《高效工作守则_V1.0》。我点开它,把页面拉到中间,插入一段假数据:《内部举报名单及证据汇总》,标注“仅限总监可见”。然后关闭,让文件保持打开状态。
电脑右下角时间跳到十八点零七分。走廊尽头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轻,但节奏不稳。他在犹豫。
我起身,假装去茶水间,路过安保监控室时敲了两下门。值班小李探头,我递给他一张纸条:“b区东侧工位有异常操作,十五分钟后出记录。”他点头,没多话。
回到位置,我躲在隔板后,手机连上公司内网操作日志。五分钟后,提示音响起——U盘接入,执行清除脚本。Ip地址锁定在我工位主机,登录账号为赵峰本人工牌绑定账户。
我拿起电话,拨通安保室,“现在,请带人上来。”
不到三分钟,脚步声再次逼近。这次是三个人,安保老张走在前面,林晓跟在后面,脸色有点白,但没退。
赵峰正弯腰拔U盘,听见动静猛地回头。他看见我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框上。
“苏砚?”他声音有点哑,“你怎么还没走?”
“这话该我问你。”我走进来,站在自己工位前,“你的离职手续没办完,擅自进入办公区,还运行数据清除程序。解释一下?”
他站直身体,“我只是……拿回我的资料。”
“你的资料?”我冷笑,“这台电脑是公司配的,所有数据归项目组所有。你删的是什么?”
他嘴动了动,“没删什么,就是看看。”
我打开手机,点开It部实时录屏链接,投影到旁边会议室白板上。画面里,他输入命令,执行格式化,动作熟练。
“这是刚才十分钟内的操作全程,已同步到法务服务器。”我说,“每一步都有时间戳和设备标识。你说你只是看看?”
他眼神闪了一下,“那又怎样,我又没成功。”
“成功与否不是你说了算。”我走到电脑前,重新登录云端账户,打开数据恢复界面,“原始数据在三级备份库里,你删的只是本地缓存。我现在就能还原全部内容。”
他脸色变了,“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我看着他,“但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抢功劳、压人加班、用转正威胁新人,这些事被揭穿后,你不可能默默走人。所以我在等,等你犯错。”
他往后退了半步,“你这是设局!”
“我没有逼你进来,也没有让你插U盘。”我声音没高,“是你自己刷工牌,自己运行删除程序。监控、日志、操作记录全在。你现在不是想拿回东西,是在破坏公司信息系统。”
他忽然抬高声音:“那你们呢?你们搞这套‘高效工作’,是不是也在破坏管理秩序?”
“我们改的是规则,不是砸机器。”我说,“你反对可以,开会提意见,写报告论证。但你选择偷偷摸摸删数据,这就不是理念分歧了,是违法。”
他嘴唇抖了抖,还想说什么。
这时安保老张上前一步,“赵主管,法务部通知我们,您这个行为已经涉及严重违纪,请配合调查。”
他没动。
老张又说:“人事刚刚签发决定,因严重违反员工手册第十二条,立即解除劳动合同。警方已经在路上,会接手后续调查。”
赵峰整个人晃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什么?就因为我进来看个文件?”
“不是来看文件。”我说,“是试图销毁证据。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行,你狠。可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你们这些人,迟早也会变成我这样。”
“不会。”我摇头,“因为我们不想靠压别人活着。”
林晓一直站在门口,这时她往前走了一步,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是打印版的《高效工作守则》,封面那行红字清晰可见。
“赵主管,”她说,“你说我们会变成你,可我们从一开始就选了不一样的路。”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最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工牌,慢慢摘下来,放在桌面上。
“咔哒”一声,金属牌落在木桌上。
几分钟后,两个保安陪同他往电梯口走。经过茶水间时,他停了一下,看向里面贴着的那张纸条:“今日无超时会议”。
他没说话,走了。
我站在原地,没送,也没动。
林晓走过来,“接下来怎么办?”
“等法务出正式通报。”我说,“然后把这次事件加进新员工培训案例里。告诉所有人,规则不是摆设,越界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她点头,“要发全员邮件吗?”
“发。”我说,“标题写清楚:任何试图破坏工作成果的行为,都将依法追责。”
她拿出手机开始编辑。
我坐回位置,打开邮箱,把刚才的录屏视频打包,抄送给法务、人事、风控三部门。附件命名:赵峰擅自删除数据证据包_完整版。
发送成功。
系统提示音响起,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是陈总。
“处理得当。后续按制度走,不要留情面。”
我回复:“明白。”
林晓凑过来看了眼屏幕,“他说不要留情面?”
“他说对了。”我关掉对话框,“有些人只有吃到苦头才知道边界在哪。”
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有点怕,怕以后还有人这么干。”
“会有。”我说,“只要有人觉得靠熬时间就能升职,有人觉得管人就是让人听话,这种事就不会停。”
“那怎么办?”
“继续立规矩。”我看着她,“谁踩线,就处理谁。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没人敢碰。”
她深吸一口气,“我跟着你做。”
“不是跟着。”我说,“是你自己也要学会判断,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闭嘴。你现在不是谁的下属,是你自己立场的主人。”
她没说话,但眼神稳住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只剩打印机还在运作。一份新的《守则》正在输出,纸张一页页吐出来,整齐堆叠。
我起身走过去,抽出第一张,指尖划过标题行。
红色字体,像一道划开混沌的线。
林晓站在我旁边,轻声说:“这次没人能删掉了。”
我点头。
“因为数据在云端。”
“人在明处。”
“规则在纸上。”
她伸手接过那张纸,轻轻折了一下,放进文件夹。
门外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
我转身看向走廊。
脚步声靠近,是法务部的小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快步走来,“苏总,警方备案完成,这是回执单。另外,It确认所有数据完整,可以随时恢复。”
我接过文件,扫了一眼,签字栏已经盖章。
“好。”
他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份回执。
林晓问我:“接下来呢?”
我看着电脑屏幕,恢复正常的界面,干净,有序。
“接下来。”我说,“开始下一阶段试点申报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