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亮着。
陌生号码的来电,行政助理说有东西要给我看。我没急着回话,只说了句“明天上午十点,楼下咖啡厅”。
挂了电话,我把这个新情况记进待办事项,顺手把“反制计划-阶段一”的文档保存到加密盘。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那套红色西装。剪裁利落,扣子一颗不少。这身衣服现在不只是我喜欢的风格,更像是一个信号——谁都知道,苏砚穿红西装的时候,是要动真格的。
高层会议定在九点半。
我提前十分钟到会议室,把U盘插进主机,ppt已经准备好。标题很直白:《关于优化绩效考核制度的提案》。
人陆续进来。几个中层看到我坐在主位旁边的位置,低声交换眼神。有个一直跟赵峰走得近的经理坐下时故意咳嗽两声,像是提醒大家谁才是“老资格”。
陈总最后到。他扫了一圈,点头示意开始。
我站起身,打开投影。
“过去三个月,我们在两个部门试点新的绩效考核模型。”我直接切入主题,“任务完成准确率提升百分之三十,员工主动提交创新方案的数量翻倍,离职意向下降二十个百分点。”
话音刚落,那个经理就开口了。
“数据看着不错,但你这套流程太复杂,增加了管理成本。我们现在运行得好好的,何必折腾?”
我没反驳,只是走回座位,从文件夹里拿出U盘,重新插入接口。
点击播放。
一段录音响起。
是他的声音:“现有考核机制形同虚设,根本看不出谁在干活谁在混日子,再这样下去团队迟早散架。”
录音只有二十秒,但足够安静。
我关掉音频,看着他:“这是去年十一月闭门会上您说的话。当时赵峰还在,您说的就是现在的‘运行得好好的’制度。”
没人笑,也没人接话。
我继续切换ppt。
“新体系确实多花一点时间做过程记录,管理成本增加零点七个点。但综合效益提升了十八个点。”我指着图表,“客户满意度、项目交付准时率、跨部门协作效率全部上升。这不是负担,是投资回报。”
会议室里有人低头记笔记,也有几位主管微微点头。
陈总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你们原来的制度,”他忽然问,“是谁定的?”
“赵峰主导设计的。”我答得干脆。
陈总笑了下:“那现在他被调岗了,旧办法还要跟着殉葬吗?”
一句话,压住了所有反对声。
那个经理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我补充:“制度不该服务于某个人的管理习惯,而应该服务于团队的真实产出。”
陈总缓缓点头:“按苏总监建议改革,先全公司试点三个月,看数据反馈。”
决定落地那一刻,会议室的气氛变了。
不是欢呼,也不是鼓掌,就是一种松下来的感觉。像一根绷了很久的弦,终于可以歇一歇。
可就在这时,那人猛地站起来。
他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摔在会议桌上。纸张散开一半,另一半还捏在他手里。
没说话,转身就走。
门被拉开又关上,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楚。
没人追,也没人叫他。
我合上笔记本电脑,把U盘收进内袋。动作不快,也不刻意放缓。
陈总看了我一眼:“后续执行你来牵头?”
“我已经拟好了推进表,今天就能下发。”
“好。”他站起身,“别搞突击式推行,一步一步来。让各部门自己报试点意愿,自愿加入。”
“明白。”
其他人陆续离开。有的路过我时点点头,有个女主管甚至轻声说了句“干得漂亮”。
我没回应,只是把资料整理好,放进公文包。
走到门口时,林晓的消息来了。
“技术部那边问,能不能把新考核模板提前给一份?”
我回:“让他们派个代表下午两点来我办公室,现场讲解。”
刚发完字,抬头看见玻璃墙外站着几个人。
市场部的王莉正和另一个主管说话,手里拿着打印纸,应该是刚才会议纪要的初稿。她看到我,举起手中的纸晃了晃,嘴角扬了一下。
我点头致意,没停下。
走廊灯光打在红色西装上,颜色比早上更亮了些。
回到工位,我把今天的会议记录归档,顺便查了眼日程。
上午十点的咖啡厅见面还没去。
我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二。还有八分钟。
拎起包,顺手把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电梯下行的时候,手机震动。
是行政助理的新消息:“我改主意了,不敢见你。”
后面跟着一句:“他们知道我联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