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
电脑屏幕还亮着，最后一遍核对证据包。Ip追踪记录、加密聊天截屏、暗网交易流水，每一条都标了时间戳和来源路径。这些数据不是偷来的，是It部门配合调取的，全程有第三方审计留痕。
我合上笔记本，把U盘放进内袋。
早上七点，法务总监刚到公司，我就把U盘交到了她手里。
“这是赵峰余党窃取客户资料的完整证据链。”我说，“他们想通过中介转卖境外，报价十二万。”
她翻了两页文件，抬头看我：“你确认所有取证流程合规？”
“每一项都有授权记录。”我说，“It日志显示，他们连续三晚绕过权限访问核心数据库，用的是离职员工账号。聊天记录里明确写了‘这批数据能换半年工资’。”
她沉默几秒，点了头：“材料齐全，程序合法。今天就走立案流程，按《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条，侵犯商业秘密罪。”
我起身离开，没多说一句。
十点整，警车停在楼下。
两名涉事员工被带出来时，办公室走廊已经站了不少人。他们低着头，一个戴着手铐，另一个走路有点晃，像是腿软了。
没人喊冤。
其中一个经过茶水间门口时，杯子倒了，水洒了一地。没人帮他捡。
我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林晓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边。
“真的抓走了。”她说。
“不是我抓的。”我说，“是系统。”
她没说话，只是站在我旁边，看着那两人被送上车。
午休前，茶水间有人笑了一声。
“听说他们被抓的时候还在投简历？”声音不大，但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活该。”另一个接话，“我上个月做的方案，全被他们拿去当自己的成果汇报。”
“这种人早该清了。”
话音落下，不知道谁先拍了两下手。
掌声不响，也不长，就是两下。接着又有人跟着拍，一下，两下，断断续续的，像雨点落在窗户上。
林晓转身往我办公室走。
她敲门进来时，眼睛红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她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不是今天，是一整年。
从她第一天加班到凌晨被赵峰骂“效率低”，到后来学会用任务分层模型拆需求，再到昨晚带着团队提前交付项目——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点头的人了。
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手搭在她肩上。
“这不是我的胜利。”我说，“也不是你的。是我们所有人，不再装傻的结果。”
她吸了口气，用力点头。
“他们以为偷数据神不知鬼不觉。”我说，“可只要规则在，迟早会暴露。”
“您一直都知道他们会动手？”她问。
“他们不甘心。”我说，“赵峰倒了，他们还想捞一笔。贪婪的人，总会留下痕迹。”
“可如果当初您没建那个数据权限分级系统……”
“那就换个方式查。”我说，“只要有漏洞，就有办法堵。关键是谁愿意站出来。”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工作群又有新消息。
“新项目需求到了。”她说，“这次是我牵头。”
“那就按流程走。”我说，“先评估，再响应。别怕说不。”
她笑了笑，眼角还有点湿。
“以前我觉得，不加班就是偷懒。”她说，“现在明白了，把事做对，比熬时间重要。”
我收回手，坐回椅子。
“接下来会有更多人效仿。”她说，“不只是我们部门。”
“那就让更多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我说，“高效不是特权，是底线。”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背：“我想申请在月会上分享一次经验。关于怎么识别异常任务分配，怎么拒绝无效加班。”
“去申请会议室。”我说，“我会跟行政说，把时间排进高管旁听名单。”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林晓。”我在她开门前叫住她。
她回头。
“下次遇到类似的事，别等证据凑齐才动。”我说，“发现苗头，立刻报备。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她笑了下：“知道了，苏总。”
门关上。
我打开邮箱，法务部发来通知：案件已正式移交公安机关，涉案人员羁押候审，公司启动内部纪律审查程序。
手机震动。
是林晓发来的会议申请单，标题写着：“如何建立个人工作防火墙”。
我点了通过。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桌角那份《职场权益指南》上。书页翻开着，正好是“证据留存操作规范”那一章。
林晓刚走出电梯，迎面碰上财务组的小张。
“你们那个‘非加班联盟’群里，能不能加个新人？”小张搓着手，“我天天被组长拉着改报表，下班都没人样了。”
“当然可以。”林晓说，“今晚七点线上会，我讲讲怎么用优先级矩阵拒绝无意义修改。”
“真能行？”小张犹豫。
“不行你找我。”林晓说，“反正我们现在，不怕说不。”
两人边走边聊，拐进了办公区。
我收起手机，关掉电脑。
起身时，看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
红色西装还在身上，从昨天开会就没换。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很平静，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那些曾经低头走路的人，开始抬头说话了。
那些习惯沉默的人，开始转发邮件了。
那些被压榨过的人，学会了反击。
这才是真正的高效。
不是快，是清醒。
不是狠，是守得住底线。
我拿起包，准备下班。
脚步刚迈出门槛，手机又响了。
是人事部的消息：“陈总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我停下，转身回工位，把包放下。
还没坐下，电话又来了。
“不用上来。”陈总的声音传来，“事情处理得很好。接下来，准备做个全员培训吧。”
“主题？”我问。
“就讲讲。”他说，“怎么让坏规矩，死得更快一点。”
我没回答。
只说了一句：“明天上午十点，全公司直播，我来讲第一课。”
电话挂了。
我打开ppt模板，新建一页。
标题打了六个字：
**我们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