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八,辰时三刻。
忠义堂内,气氛肃穆。这是陆啸就任总头领以来,第一次正式的军政联席会议。堂内陈设已经改变——正中的虎皮交椅被撤去,换成了长条形的议事桌。陆啸坐在主位,左右两侧,军机堂与政务堂的人分席而坐。
左侧是军机堂的朱武、凌振、汤隆、石秀、陶宗旺、安道全;右侧是政务堂的裴宣、萧让、金大坚、柴进、李应。再往外,是五军主将林冲、鲁智深、武松、阮小二、呼延灼,以及水军主将李俊、执法队主将石秀(兼)、工兵营主将陶宗旺(兼)。
共计二十余人,济济一堂。
堂外秋风萧瑟,堂内灯火通明。每个人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他们知道,今天的会议将决定梁山未来的走向。
“诸位,”陆啸开口,声音平静,“今日召集军政两堂及各位主将,是要确立梁山未来的权力运行机制。从今往后,军务归于军机堂,庶政归于政务堂,重大决策由我召集两堂商议,最终决断于我。”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这样做,是为了明确权责,提高效率。军机堂主军务,政务堂主内政,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但又需密切配合。诸位可有异议?”
堂内静默片刻。
裴宣第一个开口:“总头领此议甚好。政务堂初立,千头万绪,若能专心内政,不必分心军务,效率可大大提高。”
朱武也道:“军机堂亦然。军务繁杂,战略谋划、情报分析、军械研发、军官培训,样样都需要专注。若与政务混杂,难免顾此失彼。”
两位堂主表态,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好。”陆啸点头,“既然无异议,那就定下第一条规矩:从今日起,军政分离。军机堂不得干涉政务,政务堂不得过问军务。但两堂需定期互通信息,重大事项需联席商议。”
他从案上拿起两卷文书:“这是《军机堂章程》和《政务堂章程》,详细规定了各自的职责权限。朱武先生、裴总管,你们拿去看看,若无修改,即日施行。”
朱武和裴宣上前接过章程,各自翻阅。
陆啸继续道:“接下来,我们说说当前最紧迫的三件事——整军、筑城、搞钱。”
他看向军机堂一侧:“整军之事,军机堂总负责。朱武先生,你先说说进度。”
朱武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地图前:“自十月整编以来,五军已基本成形。但问题依然很多——第一,训练不足。新兵太多,老兵不习惯新法;第二,装备短缺。按编制,全军应配甲一万五千副,现仅四千;第三,军官缺乏。合格军官不足半数。”
他顿了顿,继续道:“军机堂建议:第一,延长训练时间,各军每日操练不得少于四个时辰;第二,加快军械生产,汤隆的铁匠铺要日夜赶工;第三,加快军官培训,‘梁山陆军军官学堂’明日必须开课。”
陆啸点头:“同意。林冲将军、鲁大师、武二哥、阮二哥、呼延将军,你们各军主将,要全力配合。训练不能打折扣,装备优先配发给精锐部队。军官学堂的首批学员,从各军择优选拔,明日必须到堂。”
五军主将齐声应诺。
陆啸转向政务堂:“筑城之事,政务堂总负责。裴总管,你来说说。”
裴宣起身,展开一卷图纸:“按总头领规划,‘梁山城’选址在金沙滩后方三里处,依山傍水,地势险要。城墙周长十里,高两丈,宽一丈五。城内分官署区、军营区、民居区、仓储区、工坊区。目前,工兵营已征调民夫五千人,开山采石,烧制砖瓦。但问题有三——”
他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人力不足。筑城工程浩大,至少需要一万民夫;第二,材料短缺。石灰、黏土、木料,都需要大量采购;第三,钱粮消耗巨大。民夫要吃饭,工匠要工钱,材料要花钱,库银已经见底。”
陆啸沉吟道:“人力从流民中招募,告诉流民,参加筑城,管吃管住,还有工钱。材料让柴进、李应想办法采购,钱不够先赊账。钱粮……这是第三件事了。”
他看向柴进和李应:“搞钱的事,你们二位是行家。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柴进起身,这位前朝皇室后裔,如今是政务堂的商务主事。他风度翩翩,说话不疾不徐:“总头领,当前梁山财源主要有三:一是过往商旅的‘买路钱’;二是下山‘借粮’所得;三是各头领私产。但按新规,前两项已不可为,第三项也收归公库。如今开支巨大,收入锐减,库银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
李应接口道:“我与柴大官人商议,觉得出路有三。第一,发展内部手工业。咱们有工匠,可以生产布匹、陶器、铁器等,自用之余,外销获利;第二,组建武装商队,南下北上,贩运货物。咱们有兵马,商队安全有保障;第三,控制私盐产地。盐利最厚,若能掌握几处盐场,财源不愁。”
陆啸眼中闪过赞许:“好!这三条,都要做。手工业让汤隆统筹,商队让柴进、李应负责,私盐……石秀,你去查查,梁山周边有哪些盐场,哪些可以控制。”
石秀抱拳:“得令!”
陆啸继续道:“但这些都是长远之计,远水不解近渴。当前最要紧的,是弄到一笔快钱,先把筑城的窟窿填上。诸位有什么主意?”
堂内沉默。
良久,萧让小心翼翼道:“总头领,可否……向周边富户‘借’一些?按旧例……”
“不可。”陆啸断然否决,“军律已颁,扰民者斩。咱们要钱,但不能抢百姓的钱。”
金大坚搓着手:“那……向过往商旅多收些‘买路钱’?咱们保护他们安全,收些费用,合情合理。”
陆啸摇头:“也不行。商旅是咱们的长久财源,杀鸡取卵,不可取。要让他们愿意从梁山过,甚至主动来梁山交易。”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出办法。
这时,朱武忽然道:“总头领,属下有一计,或许可行。”
“讲。”
“梁山泊八百里水泊,湖中有岛,岛上有寨,易守难攻。”朱武眼中闪过精光,“咱们可以对外宣称,梁山愿为各地商贾提供‘仓储护卫’服务——商贾可将货物暂存梁山,咱们负责保管,收取保管费。若货物在梁山境内受损,咱们照价赔偿。”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一来,各地商贾必然趋之若鹜。一来,梁山安全;二来,可免沿途匪患;三来,可省去自家建仓的费用。咱们既得了保管费,又可从货物交易中抽税,还能掌握各地商情,一举三得。”
堂内众人眼睛一亮。
裴宣抚掌道:“妙计!此计可行!”
柴进也点头:“不错。商贾最重安全,若能保货物平安,他们愿意出钱。”
陆啸沉吟片刻,问:“若有人质疑梁山信誉怎么办?”
朱武笑道:“所以咱们要先做几单漂亮的。选几家有信誉的大商贾,免费为他们保管一批货物,期限三个月。到期货物完好无损,他们自然信服。到时候,口碑传开,不愁没有生意。”
“好!”陆啸拍板,“此事由政务堂牵头,军机堂配合。柴进、李应,你们去联络商贾;石秀,你负责安保;陶宗旺,你在金沙滩附近建几座大型仓库。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批货物入库!”
“遵命!”三人齐声。
会议从辰时开到午时,从整军谈到筑城,从搞钱谈到外交,事无巨细,一一商议。众人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见陆啸从善如流,也渐渐放开,争相献策。
午时三刻,会议暂歇。
陆啸让伙房准备了简单的饭食,众人就在忠义堂内用餐。虽是粗茶淡饭,但气氛融洽。军机堂和政务堂的人互相交谈,五军主将也与文吏们聊得火热。
林冲端着饭碗,坐到裴宣身边:“裴总管,抚恤发放还顺利么?”
裴宣点头:“基本完成。只是有些家眷流落在外,一时找不到。”
“需要帮忙就说,我派些弟兄去找。”
“那太好了。”
另一边,鲁智深正拍着汤隆的肩膀:“汤隆兄弟,你那铁匠铺能不能再快些?洒家左军还缺五百副甲呢!”
汤隆苦笑:“鲁大师,已经是日夜赶工了。要不……您派些弟兄来帮忙打铁?”
“洒家那些粗汉,哪会打铁?不过搬搬抬抬还行。明天就派一百人过去!”
武松和呼延灼则在讨论训练方法。
“呼延将军,你们右军那套阵法,能不能教教俺们前军?”
“武将军客气了。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陆啸看着这一幕,心中欣慰。军政分离,不是要制造隔阂,而是要专业分工。但分工之余,更需要合作。
饭后,会议继续。
下午主要讨论细节——训练大纲的制定、筑城进度的安排、商队路线的规划、学堂课程的设置……一直到申时末,才将所有事项议定。
陆啸最后总结:“今日会议,明确了梁山的权力运行机制,部署了当前最紧迫的三项任务。从今往后,每旬逢五,召开军政联席会议,通报进展,商议要务。平时,各堂各军,各司其职。”
他站起身,环视众人:“诸位,梁山正处在关键时刻。整军、筑城、搞钱,这三件事做好了,梁山就能站稳脚跟,图谋发展。做不好,就是死路一条。望诸位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谨遵总头领令!”众人齐声。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
陆啸独自留在堂内,望着墙上的地图,久久不语。
安道全端着药碗进来:“总头领,该喝药了。”
陆啸接过,一饮而尽:“安神医,你说今日这会议,开得如何?”
安道全沉吟道:“条理清晰,权责分明。只是……摊子铺得太大,只怕难以兼顾。”
“我知道。”陆啸叹道,“但没办法。朝廷不会给咱们太多时间,北方的金人也不会。咱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把梁山打造成铁板一块。”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忙碌的工地:“整军是根本,筑城是保障,搞钱是血脉。这三样,缺一不可。”
窗外,夕阳西下,把梁山泊染成一片金黄。
工地上,民夫们还在劳作;校场上,士卒们还在操练;码头边,商船正在装卸货物。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陆啸知道,这只是开始。
更大的挑战,还在后头。
而他,必须带领梁山,闯过这一关关。
夜色渐浓,忠义堂内点亮了灯火。
陆啸坐在案前,开始写《梁山新义》的第一章。
灯火摇曳,照亮了他专注的脸。
窗外,梁山泊的夜空,星辰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