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晶晶旋身化作一道碎金流光，眨眼便没入天际。风里还裹着银铃似的笑：“总算能放开玩啦……”
笑声没散干净，远天突然炸响一声轰雷，整片天幕骤然拧成混沌，连光都被吞了进去。
刀魔踱到凌霄身边，望着搅乱的天际轻叹：“我早瞧着，这丫头迟早要闹出些动静。”
乱子？
凌霄扯了扯嘴角，苦笑着摇头。这姑娘一眼望去就不是安分的主，此番去了寂灭界，指不定要搅得哪片天翻地覆。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关键是，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
目光转向金焰时，却见对方连连摇头：“当初她撞见我，说我根骨合她眼缘，又是金乌一脉，不由分说就把我认作师弟。我也不知道她的底细，只知道她实力极强，教人的法子也厉害，不然我哪能这么快晋到星河境。”
凌霄正无奈着，忽然眼睛一亮：“得去寻些材料，多炼几炉合口的丹药才是……”
身旁众人听得一怔，竟都接不上话，只望着他发怔。
“走，金焰！”凌霄忽然转向旧友，大笑着拍他肩膀，“跟我回去喝酒，今日一醉方休！”
他心里清楚，或许过不了多久，金焰就要跟着蓝晶晶离开了，下次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眼下能好好聚聚，便是难得的缘分。
待一行人走远，早已成了废墟的魔天宗，才算真正落回寂静里。
暗处的云素纱望着那行人消失的方向，指尖掐着袖角，朱唇轻启：“阁主，方才那小姑娘，您认得吗？”
身旁的云木白缓缓摇头，声音沉得像石：“闻所未闻。”
云素纱无意识绞着衣袖，喃喃道：“凌霄这人身后，到底站着多少尊大佛？”
云木白没接话，眼底却翻着惊涛。方才那梳双丫髻的小丫头，只一拳就让星河境巅峰的云破天形神俱灭，那可是与他同代的天骄，当年星河榜上名次还在他前头的魔道巨擘。如今的云破天不仅破了巅峰境，魔道造诣更是登峰造极，竟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先是那位穿月裙的女子，如今又冒出来个神秘女童，再算上之前出手相助的黑皇宗祖师……凌霄身后，至少站着三位绝世强者！
更可怕的是，谁也说不清，这是否已是他的全部底牌。
云木白沉默半晌，终是叹道：“你先去避避风头。”
云素纱蹙眉望过来，就听他续道：“此子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真闹起来，恐怕整个神光族都要被牵连。”
“他要报复的，未必先轮到我们。”云素纱眸光闪了闪，“比起神光族，他更恨那个在幕后布局的人。”
“暗中操纵？”云木白眼中骤然迸出杀机，“到底是谁在设局？把我们当棋子耍也就罢了，连魔天宗都成了棋盘上的弃子！”
“已经托情报机构去查了，想来很快会有消息。”云素纱脸色沉得发乌，“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搅动这潭浑水。”
……
凌霄大闹魔天宗的消息，像泼了油的野火，没几日就烧遍了整个寂灭界。
如今“凌霄”二字，几乎无人不晓。最让各路人马津津乐道的，是他那层出不穷的靠山，各大势力都在暗中揣测，这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总能请动那些隐世的大能？
别说外界，就连天渊的自己人，也个个百思不得其解。上官月这些与凌霄相熟的人，也摸不透黑皇宗祖师为何对他另眼相看。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神光族元气大伤，魔天宗祖师陨落，黑皇宗换了主人……眼下的局势，早已不是谁能轻易掌控的。
临渊城，凌霄的魔针空间里。
刚和金焰喝过酒、叙完旧的凌霄，正静静守在石榻旁，望着小狐狸渐渐红润的脸颊。精纯的灵气像细纱似的裹着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约莫一个时辰后，小狐狸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唇角轻轻弯起，露出个浅淡的笑。
凌霄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眶忽然热了，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来。
小狐狸和彤彤，都是他在外头捡来的孩子。没有血缘，却比亲妹妹还要亲。彤彤为了帮他，已经走了；若是小狐狸再出点事，他真的会崩溃，连道心都要塌了。
他做不到无情，更做不到忘情。
刀魔和剑灵立在角落，大气不敢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凌霄落泪。那个平日里杀伐果断的青年，此刻脆弱得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
“大哥哥，你别哭呀……”小狐狸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软软的，“都是小狐狸没用，总拖累大哥哥……”
凌霄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傻丫头，是大哥哥没用，没护好你。”
“要是没有我……”
“没有你也一样。”凌霄打断她，目光亮得像磐石，“那些坏人还会盯上别人。别自责，这世上就是有些人，连牲畜都不如。”
小狐狸望着他通红的眼眶，眼泪也无声地滚下来。凌霄细心地替她擦去泪痕，柔声道：“放心歇着，当年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我答应过她要护好你。大哥哥不主动欺人，但谁要是敢伤你分毫，我必让他百倍偿还。你好好养着，我去处理点事。”
起身时，他眼底的软意瞬间敛去，又变回了那个杀伐决断的霸天帝。
魔针空间里，小狐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
剑灵走过来，轻声道：“往后，他要面对的敌人只会更强。”
“我知道。”小狐狸抬眼，眼神里藏着韧劲，“我还能变得更强，对不对？”
“自然。”剑灵笑了笑，“你得了魔魂王的全部传承，将来必定是白泽大陆最顶尖的存在。只可惜传承里有些东西太晦涩，我和刀魔都摸不透，要是主人还在……”
话没说完，双煞门内忽的飘来一道女声，慵懒里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让那小狐狸过来。”
“主人！”
剑灵猛地抬头，眼里又惊又喜，声音都有些发颤。
是她的主人，剑煞！双煞门两位门主之一，当年最顶尖的剑修，终于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