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邱天培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儿子,不管是经商还是从政,这两条路你都得多练啊。”
邱为民听到这里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您的意思是……就是因为这东西根本找不到,所以他们才敢先把两条矿脉的合同签下来。”
“等着我们这边急了,没办法了再去找他们,好让他们开出真正想要的条件?”
“这……这些人,还真是够能算计的啊!”
“孺子可教。”邱天培欣慰地点了点头。
“正因如此,你说的这个姓关的,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沉吟片刻后,邱天培随即当机立断。
“这样,我这就去给重庆和昆明的朋友拍电报,让他们帮忙,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关山河的底细。”
“你现在就抓紧时间去组个局,用最高的规格,好好款待一下这几位贵客。”
“我们先不必急着重新谈判,关键,是要先把他们给稳住!”
……
与此同时,贺远也已返回了城郊的临时基地内。
“老大,不出您所料。”
他刚一进门,陈默便马上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
“我们的人刚才在张二毛的府邸周围,又发现了几个行踪诡异的家伙。看来,腾冲这里的确是藏着日本间谍的!”
“很好,那我们的任务,也就可以顺利地推进下去了。”贺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那老大,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吧!”陈默的眼中闪烁着昂扬的战意。
“弟兄们,可都早就准备好了!”
贺远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敛去。
“先不急。”
“你现在派几个机灵点的弟兄,二十四小时,给我死死地盯住警察局,还有那座张家宅子。”
顿了顿,贺远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对了,英国人在这腾冲城里的势力分布,你们查到了没有?”
“查到了。”
陈默立刻点头,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腾冲城里,的确是有一队二十人左右的英国人在活动。而且,他们和那些盘踞在城外的法国残军混在了一起。”
“另外,我们的人还查到,就在今天凌晨,有几辆挂着英国大使馆牌照的卡车拉着一批密封的铁罐,从昆明方向直接开进了法军的驻地。”
“如果不出意外,那上面装的应该就是您之前给他们的那批砂糖了。”
“嗯,不意外。”
贺远闻言,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这一切都早就在预料之中。
“既然如此,你就再多派些人手给我盯紧了那边。”
“要是人手不够,可以从本地招募一些,只让他们负责外围的监视和盯梢就好,不要让他们接触核心。”
“好,明白!”陈默当即应下。
然而,他这话才刚一说完。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跟着门外传来一名手下的声音。
“陈长官,重庆……来电报了。”
“这么快又来电报了?”
陈默眉头一挑,过去将电文取了进来。
只是他才看了两眼,面色便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什么消息?”贺远问道。
“老大……”
陈默抬起头,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重庆那边来电说,他们……要派特使过来。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没说。”
而贺远接过电文,看完之后,脸上却反而露出了几分淡然的笑意。
“不要紧。来人是正常的。”
贺远将电文随手放在桌上,语气轻松道:“毕竟曹彦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那么守口如瓶的。”
“什么?!”
陈默闻言,当即一惊。
“老大,您的意思是……曹彦他,把我们准备和新四军合作兵工厂的事情,报告给重庆了?!”
“不用惊讶,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贺远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现在还要出去办点事情,不用再派人跟着我。”
“今晚十二点,你在这里等我,我们再碰头。”
说完,他便拿起桌上的毡帽戴上,径直离开了基地。
……
在离开基地后,贺远并未在城内多做停留,而是按照先前从赵安雅那里得到的信息,径直来到了腾冲城外东南方向,一处名为“石村”的偏僻村落。
此地原本并无村庄,是因早些年附近山里发现了一处煤矿矿脉,才由天南地北的矿工们自发聚集,逐渐建立而成。
村内的房屋大多低矮破旧,看起来毫不起眼。
贺远穿过几条泥泞的小路,最终在一户普通的夯土院墙前停下了脚步。
确定周围没有尾巴后,贺远上前,抬手在斑驳的木门上不轻不重的敲击了三下。
“谁啊?”院内传来一个男人警惕的声音。
“我是从陕西来的表叔。”贺远压低了声音,沉声应道。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响起询问。
“是哪个表叔?”
“南泥湾的那个。”
话音刚一落下,“吱呀”一声,院门便被从里面迅速拉开。
几个穿着粗布短褂,打扮成矿工模样的精壮汉子,立刻将贺远迎了进来,随即便警惕地关上了院门。
“深红同志,您一路辛苦了。”为首的汉子对着贺远恭敬地低声说道。
“不辛苦,还是同志们在这里潜伏更辛苦。”
贺远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几人那饱经风霜的脸,直接开门见山道:“情况都如何了?东方同志应该都已经和你们交代过了吧?”
“都交代过了。”
几人闻言立刻点头。为首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简易的地图,指着上面的一处标记道:“海龙村的那个小组,目前已经被我们的人暂时安置在了怒江旁边的一处名为竹箐村的地方,距离此地并不算远。”
“而且,他们现在还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我们的监视之下。”
说到这里,在场几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毕竟,这一次的任务,是要对自己人进行试探与调查。
这远比直接与敌人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要更加沉重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