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们打算怎么商议?”
贺远挑了挑眉,做出了一副似乎是来了兴趣的模样。
“要是只能弄到这种成色的,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想换那两条矿脉的话,你们至少,得给我凑齐三十块才可以。”
三十块?!
这话一出,邱为民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一阵猛烈抽搐。
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客气,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贺远冷笑出声。
“姓关的!你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
“我们给你脸,你是不是就不要脸了?!”
邱为民这句近乎于撕破脸皮的喝问,让王虎和李掌柜的面色当即一变。
老太爷在他们来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陪好这位“关先生”,千万不能让少爷和他起了正面冲突。
“邱少爷,关先生,这……”
二人见状,立刻就要上前打个圆场。
“你们俩,都给我坐下!”
邱为民却抬手厉声制止了二人,双眼死死的盯着贺远,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傲慢。
“我什么都不用你们说!我本是看在英国人的面子上,才给他几分薄面。”
“可他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给他留任何情面了!”
“呵呵。真是有意思了……”
贺远闻言,却是反笑一声。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不紧不慢的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后才又开口道:“那,我倒是很想听一听,邱少爷你,打算如何不给我关某人留情面呢?”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蒜!”邱为民冷笑一声,眼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你根本就不姓关!你的本名,叫贺远!是重庆侍从室派过来的采买专员,对不对?!”
“正是如此。”
贺远闻言,却仍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甚至还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
“所以呢?你费了这么大的劲,不会就只调查出来这么一点东西吧?”
“当然不止如此!”
邱为民见贺远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嘴硬,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直接就一拍桌子道:“你还假冒盐帮的人,去欺骗王局长!我看,你压根就是袭击宽仁酒家的真正凶手!”
“你之所以会去那里,就是为了清除你留下的现场线索!”
“就凭这一条,我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抓你!”
这话一出,王虎和李掌柜的面色是彻底变了,二人心中皆是万分纠结,暗道要遭。
邱少爷这一下,是把所有的底牌都给抖落出来了,可老爷那边派人去查的电报,根本就还没全发回来,现在就和这个贺远彻底撕破脸皮,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只不过他这番话说出来后,贺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摇头反笑了起来。
“呵呵。”
“邱少爷,你的脑子似乎不太好用啊。如果我真的是凶手,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揪出张二毛那些人呢?”
“那一定是因为你们分赃不均,才导致的窝里斗!”
邱为民不屑地撇了撇嘴,自以为是的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要不是王局长他们来得快,你恐怕早就杀人灭口,把所有知情人都给处理干净了吧?!”
“呵呵。”
贺远闻言,却是忍不住摇头冷笑。
“邱少爷,你这话,可就错到天上去了。”
话到此处,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同样难看的王虎。
“昨天我揪出张二毛的时候,王局长可是亲眼看着的。而且我那位英国未婚妻安娜小姐,也同样在场。”
“难道你的意思是,她也是和我一伙的,专程跑去行凶灭口的么?”
“哼!我早就料到你会如此反驳!”
邱为民却像是终于抓住了贺远的痛脚,脸上的冷笑愈发得意。
“但你别忘了,安娜小姐是外国人!她的事情,按照规矩,是需要上报重庆,交给外交部和他们大使馆去处理的!我们地方上无权过问!”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抓住你这个主犯,就足够了!”
“哦,原来如此。”
贺远闻言冷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也不再多言,竟是直接将双手,坦然的放在了桌上。
“那你现在就抓吧。”
他镇定自若地看着邱为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怎么,难道没带手铐么?”
邱为民立刻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王虎。
王虎的脸上写满了为难与尴尬,迟疑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道:“关……关先生,我们这小地方,没……没手铐那种高级东西,只有牛皮绳。”
“那也行。”贺远点了点头。
“那就用绳子捆上我的手,带我走吧。”
王虎闻言,只能是硬着头皮,从腰间解下了一卷粗糙的牛皮绳,正要上前,但,就在此刻。
“砰!”
包间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你们不能这么做!”
安娜俏脸含霜,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神情肃穆的护卫。
王虎和李掌柜见状皆是为之一愣。
邱为民的脸上,却闪过一丝不耐与阴狠,对着王虎冷声喝道:“继续!把人给我捆上!”
随即,他又将那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安娜。
“安娜小姐,你越界了。这是我们腾冲本地的内务,你一个外国人,无权过问!”
然而,他这话才刚刚说完。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从安娜的身后,悠悠的响了起来。
“那如果,老夫要过问呢?”
这声音一出,邱为民和王虎等人,皆是浑身猛地一震。
因为这个声音,他们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众人惊疑不定的望去,只见市长邱天培正背着双手,从安娜的身旁缓步走了出来。
“市……市长?!”
见到邱天培现身,王虎手一软,那卷牛皮绳“啪嗒”一声,当即便掉在了地上。
而邱为民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看着自己的父亲,结结巴巴道:“父……父亲!您……您为何会来这里?!”
“混账东西!”
邱天培的脸色一黑,厉声呵斥道:“这宴席,本就是我吩咐下去准备的,我为何不能来?!”
“我再问你,要不是安娜小姐刚才急匆匆地跑去府上找到了我,你今天,是不是就要在这里犯下滔天大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