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霆的怒火让洛语萌既害怕又委屈。
凭什么?父亲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承认自己以前是犯过不少错,可哪一次父亲不是板着脸训斥几句,转头就默默替她把烂摊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且事情解决后,哪次不是带着无奈和宠溺的语气,好声好气的来哄她?
何曾像今日这般,当着外人的面,用这么凶的语气跟她说话?在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女儿?
越想越觉得委屈,情绪上头后,淹没了洛语萌的理智,导致她内心对父亲的畏惧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却倔强地瞪着洛霆,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我做了什么吗?!我不就是擅自外出了吗!外面是危险,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你凭什么只相信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啊!”
她指着季瑾南的手指都在颤抖,“你是我爸!从小到大,我受了委屈你哪次不是护着我?!可现在呢?你不帮我就算了,还为了一个外人凶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爸啊?!”
洛语萌的声音一度哽咽,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从眼眶滑落,“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冲洛霆吼出这句话后,洛语萌猛地一跺脚,用手背狠狠擦掉糊住视线的眼泪,转身就往大门外跑。
“萌萌!”洛霆的心在女儿那声决绝的哭喊中狠狠揪紧,怒火瞬间被更深的担忧所取代。
他了解女儿的任性,更知道庇护所外的残酷与危险,万一她因赌气而跑出庇护所……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已经失去了妻子,绝不能再让女儿有任何闪失!
洛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脸上挤出一抹极其勉强,又带着深深歉意的笑容。
“季先生,实在抱歉,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容我先失陪一下,我让人先带你去房间休息,其他的事……”
他看了眼一旁沉默的温姝菡,随后又迅速移开视线,“我们晚点再谈,一定给你个交代。”
话音未落,洛霆带着一身未散的怒气和焦灼,朝着女儿消失的方向疾步追去。
等洛霆离开,温姝菡才好奇地问道:“大佬,你跟洛领队之前认识吗?他对你的态度怎么那么……”
季瑾南姿态未变,依旧带着那种掌控一切的慵懒,仿佛刚才那场父女反目的闹剧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他语气平淡,“他想让我留在庇护所,跟他一起管理这里。”
似乎觉得这描述不够准确,随即又淡淡补充了一句,“确切的说,他希望我留下胜任的位置,是与他平起平坐,共同决策,拥有同等的权利。”
“什么?!”还没离开的段尘鸣听到这话,直接惊呼出声。
震惊的同时,他心里也很不甘心。
他不明白,凭什么这个才刚来庇护所身份不明的男人,会被洛霆如此尊敬的对待,而且还许他一个与洛霆平起平坐的首领位置。
凭什么?
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只配一个后勤部管理的职位。最主要的是,就因为帮洛语萌说了句话,现在连后勤部管理都当不了了。
强烈的屈辱感和疯狂的嫉恨在段尘鸣胸腔里翻江倒海。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温姝菡皱眉看向段尘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突然吼什么?吓我一跳。”
段尘鸣现在没有心情再维持自己的深情人设,他没理温姝菡,而是不甘地看着季瑾南,“凭什么是你?你不过是一个才刚来庇护的生人,有什么资格跟洛领队平起平坐?庇护所里的其他人都不会服气的!”
温姝菡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别的人服不服气她不知道,但段尘鸣是肯定不服气的。
原本呢,还能混个后勤部管理当当,结果为了讨好洛语萌帮她撒谎,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
真是可笑。
“不服?那你去和洛霆说。”季瑾南睨了段尘鸣一眼,不屑一笑,“正好我嫌麻烦还没答应。或者我直接告诉洛霆,就说有个叫段尘鸣的不同意这个提议。”
“你!”段尘鸣有些心虚地不敢跟季瑾南对视,“分明就是你想做庇护所的领导者,扯我当挡箭牌做什么?!你这是故意在挑拨我跟洛领队之间的关系!”
“挑拨你和洛霆的关系?” 季瑾南重复了一遍,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眼神里的嘲弄毫不掩饰,像是在看一个愚蠢透顶的小丑。
“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段尘鸣,“更何况,需要我挑拨吗?你刚才……不是已经亲手把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毁得一干二净了么?”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段尘鸣最痛的地方。
他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是啊,他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就因为一时冲动想讨好洛语萌,结果不仅失去了职位,还彻底在洛霆面前失了分。
而季瑾南,偏偏还要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巨大的羞愤和无处发泄的怒火在段尘鸣体内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了一瞬。
他深知不能再跟季瑾南硬碰硬,索性将目标转向温姝菡,企图来挽回一点局面。
“姝菡,你怎么能跟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混在一起?!他接近你肯定别有用心!你心思单纯,千万别被他骗了!他这种人最危险!”
温姝菡眨了眨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微微歪着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委屈,声音带着点自嘲。
“可是,我不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嘛……”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能有什么值得大佬图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