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棠轻咬着下唇，略带尴尬的笑了笑，哼唧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解释。
“就是，前两年抽空生了个孩子......”
“......”
许星南瞬间停止了哭泣，脸上挂着的泪痕也忘了擦干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清头绪。
所以，刚才妈咪那句“一家三口”……
竟然是这个意思？
他眨着眼睛，不解地问道：“妈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
顾清棠不敢看他，眼睛飘忽了半天，余光瞥见他依旧盯着自己等着要一个解释，避无可避终于放弃挣扎。
“哎呀，好啦，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嘛。而且，你也这么大了，我怕你对二胎这种事不太能接受，所以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
“合适的机会？”许星南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等带我去法国，见到人之后？”
“......也不是不可以。”
“妈咪......”
顾清棠抬手揉了揉许星南因为生气变得鼓鼓的脸颊，耍无赖似的哄着他：“好啦，别生气了，我第一次当妈没经验嘛......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幸运，能遇到你这么善解人意，体贴懂事，聪明伶俐，善良可爱的儿子！很多二胎家庭，老大知道这种事都会很不开心的！”
“妈咪......”
许星南无奈地拉下她的手，蹙眉叹了口气：“我生气的不是突然有了一个妹妹，我生气的是你不告诉我。你现在陪我待在这里，那妹妹一个人要怎么办？你这次回来应该也没有告诉舅舅吧，他去出差了？”
顾清棠低头乖乖听他教训着自己，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你一个人偷跑出来，妹妹谁照顾？”
“你放心，有小光哥哥，还有阿姨，他们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顾清棠搂着许星南的肩膀，将头倚靠在他头顶，轻声说道：“所以我很需要你的支持......但是，我也尊重你的想法。要不要跟我走，你自己决定。”
许星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是一样的回答，妈咪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两人走出跆拳道馆，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顾清棠牵着许星南的手慢慢走到家楼下，抬眸就看到了站在昏黄路灯下的许容川。
他站在车旁，仰头看着顾清棠租住房子的楼层，盯着一片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这才转头对上顾清棠的视线。
“你们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顾清棠没有说话，目光上下缓缓打量了一下他。
许容川外面套着黑色大衣，里面却不似白天一样穿着温暖的毛衣，反倒换了一套黑色正装。
发型一丝不苟，领带也整齐细致，看样子像是径直从公司过来。
许容川像是注意到了她打量的目光，连忙解释道：“白天公司有紧急会议，所以过去了一趟。”
顾清棠沉默半晌，沉了口气，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既然忙就回去吧，不要站在这里，这么晚会吓到人。”
“嗯，我晚点就回去，不会打扰你们......只是看你们还没有回来，有些不放心。”
顾清棠没再说话，牵着同样沉默的许星南上了楼。
闸门“咔嚓”一声响动，便重新将许容川隔绝在外。
顾清棠到家快速洗漱完，本想早点睡觉不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越想阻止，脑海中就越是不断重复着祁莎和苏辰今天对自己说过的话。
路上许星南不断问着她关于忆言的事。
她讲的越多，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想起许容川。
祁莎说他曾经一心求死，为了见自己一面才苦苦撑着......
两人重逢的第一天，他当着自己的面举刀割腕，看来也不像是开玩笑。
如果两人离婚，她又带走星南，是不是等于斩断了许容川最后支撑下去的念头？
如果他再犯傻......
顾清棠意识到自己瞬间的心软作祟，使劲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和许容川离婚。
哥哥那边瞒不了多久，得趁他发现之前尽快和许容川断了关系。
许容川还有父母要照顾，还有公司的责任要承担，应该不会再傻到走极端。
再不济，她也会将星南定期带回夏北市，帮忙维系他们的父子关系。
许容川什么也没失去。
没了她这个大麻烦，反倒能重新开始一段轻松的感情。
凭他的身份地位，找一个体贴入微的结婚对象简直轻而易举，没多久就会将她抛之脑后的。
至于星南，她看得出，哥哥对他有感情。
即便自己先斩后奏将人带回去，想来哥哥也只会念叨几句，并不会真的为难他。
这样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方法。
顾清棠想的头痛，终于放弃挣扎从床上翻身坐起，转头看向窗外微微一愣。
下雪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雪花从零星几点到大片大片落下，看到窗外的雪白越下越大，这才确认是真的下雪了。
顾清棠犹豫半晌，打开窗将手探了出去，看到手心里瞬间溶解的细微水迹，重新捏紧了手心。
“呵......”顾清棠淡淡地笑了一下，“还以为又是人工降雪的把戏。”
顾清棠走出卧室，循着小夜灯的光摸黑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
她捧着杯子站在窗前端详着雪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垂眸向楼下望去，一眼便寻到了那抹黑色的身影。
许容川还像刚才那般站在原地，身后的豪华迈巴赫像是个摆设，丝毫不见他要上车避雪的意思。
黑色大衣没多久便沾染了几处积雪的痕迹，却不见他拍落。
他安静融于黑夜中，借着身旁昏暗的灯光，抬头细细看着雪花一片片旋转落下。
“哎哟，小伙子，这都下大雪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
顾清棠楼下的张阿姨踩着雪回来，看到楼下安静站着的许容川吃了一惊。
“你又要像之前一样站一整晚啊？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快回去吧！”
许容川紧抿着唇，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歉：“抱歉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我只是......”
他无措地掏了掏口袋，说道：“我现在没带钱包和支票，等明天再安排人去给您赔礼，您看行吗？”
“哎哟，我不要你的支票。只是看你这样整夜整夜的站着，担心你身体扛不住。快回去吧，你老婆这么晚肯定睡了，你站在这里她也不知道呀！”
张阿姨见他好说歹说还是纹丝不动，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地转身上了楼。
许容川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再抬眸就看了站在门口的顾清棠。
“你，怎么还没睡？”
顾清棠静静看着他，低声说道：“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样会吓到别人。”
许容川点点头，“......对不起。”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许容川舔了舔唇，轻声回答：“今天会下雪......之前答应过你，会陪你一起看雪的。”
顾清棠闻言翻了个白眼，烦躁地吐出一口气转身重新进了门。
许容川目送她打开大楼闸门走了进去，暗暗松了口气，下一秒却又重新听到她的声音响起。
“不进来还打算大半夜吓人吗？用不用我亲自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