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帆的话让顾清棠浑身血液停滞，惊恐地抬头望向他，本就白皙的脸愈发惨白如纸。
“什么叫成为组织的一部分......哥，你回组织了吗？”
看着沉默的顾千帆，顾清棠全身瞬间被恐惧笼罩，崩溃的情绪彻底转为绝望。
“你是不是疯了！”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哭喊着一拳拳砸着面无表情的顾千帆。
“我们费了多大的劲才抽身出来，你忘记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当年是怎么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的！祁莎怎么办！忆言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哥！”
顾清棠无力的手狠狠砸在顾千帆身上。
他没有躲避，随力一步步后退，承受着她洪水猛兽般的发泄。
“你放心，等这些事情结束，我就带你们离开。几个叔伯很满意这个交换条件，盛川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你不用管。”
“盛川的影响力占据半个夏北市，你把它交给黑道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几个叔伯年纪大了，早就有了隐退的想法，他们一直想把权柄移交给你，你真以为自己能脱身吗？你真以为我们能一走了之吗？到时候你手握盛川和组织，一辈子都会是他们用来敛财的工具！”
顾清棠抹了把眼泪，拉起顾千帆的手就往门口走。
“我现在就去跟许容川说清楚，我们马上就走，一切都来得及。”
顾千帆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费力拖拽自己的顾清棠，浅浅呼出一口气。
他默默抽回自己的手，轻声说道：“......我让小光送你回去。”
“哥！”
顾千帆抬脚就走，顾清棠追赶不及，无力地左手从他的袖口滑落，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泪眼朦胧中，她看着顾千帆快步离开的背影，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剩哭泣。
她后悔了。
她低估了顾千帆这些年来压抑的痛苦和恨意。
自以为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没想到却将所有人推向了愈发惨烈的结局。
顾清棠瘫软在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直等到眼前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地上凉，起来吧。”
她抬眼看到沈策，静静望了他片刻，无视他伸出的手独自爬起。
顾清棠因情绪激动全身发麻，仅靠一只手支撑起身显得格外艰难。
终究还是沈策看不下去，强制性地将她一把捞起。
“滚开......”
顾清棠有些力竭，推开他靠着桌子喘息了好半天，待僵直的关节渐渐恢复，这才一步一步缓缓向门口挪去。
“我送你回去。”
“我让你滚开！”
顾清棠猛地转身将沈策一把推开，却险些害自己再次倒地，被沈策眼疾手快拦腰圈在了怀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容川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
“谁告诉你，他是我的朋友。”
沈策淡淡的一句话，让顾清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沈策垂眸对上她质问的眼神，半晌后突然轻笑出声。
“我本来以为，你是在刻意和我拉开距离......原来除了许容川，你是真的谁也看不见。”
他轻叹了口气，将人拦腰抱起放到一旁柔软的沙发上。
接着半蹲下身，将顾清棠额前凌乱的碎发拢至耳后，看着她红肿却依旧清亮的眸子，表情专注又认真。
“清棠，我喜欢你。既然你感受不到，那我就直接告诉你。”
顾清棠一怔，看着沈策呆愣在原地。
看着她呆呆地样子，沈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挑了挑眉将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
“我这些年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想来想去，眼前最终都会浮现出第一次在机场见到你时的样子。”
他语气有些惆怅，最终妥协于心底不受控的感情。
“即便那时，你身边已经有了许容川，我还是对你一见钟情。”
顾清棠舔了舔干涸的唇，哭了许久声音已然嘶哑。
“为什么......你只不过见了我一面而已，我也已经结婚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沈先生，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如你来回答我。”
沈策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重新蹲在她面前，将温热的水杯放进她冰凉的手心。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但我找不到答案。”
“......”
顾清棠不敢再看他炽热的眼神，低下头盯着手里的水杯，快速灌了两口水混沌的脑子才渐渐回到现实。
即使不去看，满室的寂静也让顾清棠清晰感受到沈策的注视。
她滚动喉咙试图说些什么，但酝酿半天却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短短一天，她接二连三听到意外消息，桩桩件件都能让她的大脑死机，现在真的无暇处理突如其来的追求者。
顾清棠抿了抿唇，抬头看向沈策低声说道：“沈先生，也许是同情，也许是你和星南关系太好对我爱屋及乌，才让你误解了对我的感觉.....总之这不是喜欢，也不是你帮助我哥哥构陷许容川的理由。”
沈策意外地什么也没有说，静静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和我哥哥的身份，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但跟我们扯上关系一定不是好事，许容川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先生......”
顾清棠顿了顿，改口道：“沈策，就当是我求你。我哥哥这次连星南都算计在内，他年纪小却什么都懂，知道这些事一定会承受不住的，我不可以让他伤害星南。”
“他不会伤害星南。”
沈策微微一笑，柔声安抚她：“只要你想，星南可以继续跟你一起生活。许容川留给他的信托会以你的名义重新建立，况且你们还有我，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过上最好的生活。”
沈策笃定的保证没让顾清棠宽心，反倒让她锁紧了眉。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便你和星南关系再好，他终究不是你的孩子，你又为什么做这些多余的事。”
“多余......”
沈策喃喃重复了一遍两个刺耳的字眼，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做这些决定是我心甘情愿，但既然你觉得多余......我们不如让一切变得合理起来，如何？”
顾清棠一愣，“......什么意思？”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我也想要一点报酬。”
沈策抬手揉开她紧拧的眉头，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整个人显得无比和煦。
“我说服你哥哥放过许容川，你和我结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