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而始作俑者却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一样，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检查。
“这些年坚持做复健训练了吗？”
顾清棠口干舌燥，轻轻点了点头。
“做过......后来说治不好，就偶尔不舒服的时候按摩一下。”
“瞎说。”
老人拍了下桌子有些义愤填膺。
“哪个没本事的庸医说的，要是耽误了我侄媳妇的手，我跟他没完！”
顾清棠呆呆地望向他，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小声发出确认：“您是说......我的手会好的，是吗？”
“这是当然，还没我老头子治不好的手，侄媳妇你放一万个心！”
他招呼了一下身边的助理，“带我侄媳妇去拍个片子。”
转头又笑盈盈地对顾清棠叮嘱：“侄媳妇，以后听我的话好好治疗，可不许任性伤害自己了。”
顾清棠心情复杂，曾经破灭的希望被一朝重新点燃，让她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朝张教授点了点头，转身面对许容川，感谢的话却因为哽咽堵在喉咙半天也说不出。
“我......”
“好了，去做检查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他上前一步，双手指腹轻轻拂过顾清棠湿润的眼睛。
“再怎么讨厌我，起码这件事再相信我一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容川柔声安慰让顾清棠安稳下来，她扯了扯唇角点点头，跟着助理出了门。
张教授笑着目送她出去，待门关上的瞬间，笑意也缓缓收起。
“就像我早上给你说的，侄媳妇的手就算是做手术，成功的几率也只有50%，手术会不会有后遗症，只能等术后判断。”
许容川从门口收回目光，“我知道，我一定要让她的手好起来，麻烦您了。”
“这个情况你确定不告诉侄媳妇？给了她希望，最后又让她一次次的失望，对她的打击只会更大。”
“不会失望，一次治不好我就陪她到治好为止。”
他盯着张教授言语笃定：“当年您接到手部完全断裂的患者都能治好，清棠您也一定可以。”
张教授注视了他好半天，终于轻叹一口气妥协：“知道了知道了，她是我的侄媳妇我能不用心吗？不过......”
老人话锋一转，“你让你爸妈大老远找我回来，向他们保证的事会做到吧？”
“当然。”
老人嘿嘿一笑，“我可是受了你爸妈的委托在国内监督你的，不把侄媳妇和侄孙女都接回家，小心他们把你逐出户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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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顾清棠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掌心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刚攥了攥手心，手腕突然就被一股微凉的触感包裹。
“检查半天，有没有不舒服？”
顾清棠被许容川拉到花园长椅上坐下，见他一下下轻轻按摩着自己的手，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感到无所适从。
“我没事......”
“张教授说，要经常按摩一下手腕，对恢复有帮助。”
顾清棠试图抽出，却被许容川轻轻攥住，自顾自继续手里的动作。
“注意看我是怎么按的，以后自己要记得做。”
许容川的坚持和沉默，让顾清棠只好跟着安静妥协。
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安静地面对面相处过了。
自从她回到夏北市，不是忙着躲他，就是在彼此针锋相对。
现在的片刻宁静，竟一时让她有些贪恋。
她的视线从许容川纤长的手指落到手腕处。
看到袖口里若隐若现的绷带，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你的手呢，还好吗？”
许容川手上动作一滞，不动声色地将手腕上的绷带重新藏进衣袖。
“没事，伤口很浅，很快就好了。”
“嗯......那就好。”
空气重新凝滞，只剩下午后清脆的风声和鸟鸣。
柔和的阳光打在身上，许容川一下一下轻柔又有力的触感，让顾清棠久违的放松下来。
许容川按了许久，刚才在诊疗室目睹到的那道伤疤，却在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这么深的痕迹......
她那时该对他有多失望，才会不给自己留一点活的希望。
他其实有很多次都想问她。
伤口还疼吗？
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却在每一次触到她对自己失望的目光后，没有了胆量。
他曾经无数次坚定要重新挽回两人的感情，却在今天看到她的伤口后第一次失了自信。
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就算是千刀万剐都偿还不了。
“清棠......”
许容川转头，看到一旁安静浅睡的顾清棠，将剩下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他抬手将她耳边的发丝轻轻拢好，注视了好半天，像是下定决心般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只要你平安快乐，我什么都愿意。”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将短暂的旖旎打破。
许容川给顾清棠盖好外套，看了眼号码，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不远处接起。
“说。”
“总裁，姜依萱她......死了。”
许容川眉心促然紧皱，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无比诧异。
“死了？我不是吩咐了要吊着她的命吗？”
“抱歉总裁，有人设计陷害我们，我们吃了下药的外卖全都昏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
许容川心下一惊，“被设计？查出是谁了吗？”
“只记得是一个男人，他自称是您派来的，还说了很多您和太太的事，所以看守的人就放松警惕了。”
电话那头怕被问责答得小心翼翼，“监控被破坏，数据被彻底销毁，查不到是谁……”
事情还是朝许容川最坏的预想发生了。
顾清棠回来不过这么短时间，姜依萱就突然暴毙身亡，想要让她闭嘴的人难道是她口中的幕后指使？
能这么精确掌握他们的动态，还能找到姜依萱的藏身之处，这个人如果不是隐藏在身边，就是时刻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姜依萱之前的说辞，并不像是为了脱罪而撒谎。
如果那个幕后指使真的要对清棠不利，那她现在决定抛头露面去上学，岂不是更危险。
许容川转身看向熟睡的顾清棠，片刻后摇了摇头，打消了劝说她的念头。
“帮我整理一下夏北大学所有学员名单，尤其是临时入学和转校的学生，帮我排查他们的可疑性。”
“好的......那要像之前一样，安排保镖贴身保护太太吗？”
“不用了......”
许容川沉了口气，“我想让她自由自在的生活，剩下的事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