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时隔半个多月，再次见到沈莫寒。
沈老爷子七十五岁的寿宴，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大半都去了。
她本来安排了其他的事，想让顾崇新去，后来得知时家新的掌权人时先生也会出现，临时更改行程，陪同父母一起去沈家。
这位时先生的上位史，堪称教科书级。
他本来是时文清的私生子，因为妻子在生了一个女儿后，一直无法怀孕才将他接了回去。
在时家经历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但据说曾经被时家的小公主冬天推进湖中，冻得太久，腿上落下了病根，至今出行还需要坐轮椅。
时老夫人临死前留下遗嘱，要他进时氏工作。
时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轻易让出时氏。去年时晋岳出了很严重的车祸，险些没命。
身体养好后，他以雷霆之势将时夫人的人剔除，入主时氏，成为时家的掌权人。
在顾暖看来，这位时先生比沈莫寒更像是言情小说男主，美强惨的人设，属实吸粉。
她从教授那边得知时先生有意投资虚拟现实领域，便想来碰碰运气。
以顾氏的能力，想要独吞这个领域，只怕会消化不良。她这些日子，陆续跟其他几家科技公司的负责人聊过。他们对顾暖所说的VR前景很心动，但投资时顾虑太多，要求更多。
顾暖都准备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就专攻VR手表方向，积蓄初期资金后，在拓展方向。
车子在顾家佣人的引导下，停到车库。
门口，沈氏夫妇并沈莫寒笑意盈盈的跟前来的客人打招呼。
因着顾暖兮曾经追求沈莫寒的事，两家父母的关系不算融洽，见面也只是客套的打了声招呼。
顾暖感受到来自沈莫寒的视线，没有回头。
比起上次，他眸色清明，举止正常，看来是已经将混乱的记忆理清，稳定下来了。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变了许多。本就偏瘫的脸，神经像是彻底坏死了，没有半点表情。眼神阴郁，盯着她的时候，全是偏执与占有，让人脊骨发麻。
沈老爷子瞧见顾暖过来，笑着招了招手。
“兮兮啊，许久没见你来了。”
顾暖只是陪着笑，并不多解释。她跟沈莫寒都闹到这份上了，也没必要再对着一位老人装模作样。
好在今天来的人多，沈老爷子也不好只拉着她说话，才得以脱身。
“你身体寒凉，还是喝这个吧！”
一只端着玻璃杯的手出现在眼前。沈莫寒不仅语气温柔，就连眼神都满是温柔。
顾暖有些不适的抖了抖肩膀。
“不必。”
饮料挺好喝的，而且她身体健康，没什么毛病。
沈莫寒被拒绝了也不恼，声音依旧温和：“别闹，身体重要。”
这语气，让顾暖忍不住又抖了下，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做什么表现的两人很亲近的样子，算起来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针锋相对，就差真刀真枪打一架。
他这样子，还不如之前仰着鼻子看人来的舒服。
“沈莫寒，拜托你能正常一点吗？半年前，是你亲口说让我滚的越远越好，我都如你所愿了。你现在又纠缠不休，说自己后悔了。不是什么都由你说了算的。”
顾暖低头喝了口橙子。想要装成曾经爱过，又要体现出放下后的释然，可真不容易。
可现在眼前的人是心智超过四十，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不是从前青涩幼稚的沈莫寒。她细小的疏忽，都有可能被发现。
“之前是我不对，”沈莫寒要伸手去碰顾暖被躲开后，手又收了回去。他眸中带着厚重的爱意，还有疼惜，“暖兮，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也做了很多努力。从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了解你，补偿你，好不好？”
顾暖侧过身，沉默半晌才说道：“你对我最好的补偿就是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暖兮，”沈莫寒伸手，强硬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抵到胸膛处，“我爱你。我的心脏，我的生命都是为了你而存在。”
顾暖扭动着手腕，将手收了回来。
“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可能！”
沈莫寒疾口否认。暖兮不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前世经历了那么多事，她都没有放弃，怎么可能轻易就喜欢上别人。
“你是说周久城？你跟他只是朋友，我知道。”
顾暖轻轻摇头。
“他是我男朋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努力眨了眨眼睛，挤不出眼泪，她选择放弃，“沈莫寒，我已经放下你了。不管你是不是爱我，我们都不会有可能。”
沈莫定定看着顾暖，像从她眼中看出假装，证明她只是在生气，只是在假装。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认真的没有带半分玩笑。
在沈莫寒的认知中，从来没有想过暖兮会收回对他所有的爱意。
她会生气，会失望，但从没有说过会爱上别人。
周久城，他只是朋友。即便前世在暖兮身边陪伴了许多年，但永远都只是朋友。
“我先走了！”
顾暖余光瞥到门口进来的一行人，为首的男人，就坐在轮椅上。
他应该就是时先生了！
沈莫寒回神，只抓住了一把冰凉的空气，顾暖已进翩然离去。
继子跟后妈的母家关系能有多好？何况沈家未必没有在母子争权中横插一脚。
时先生能出席沈老爷子的寿宴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还指望他态度有多好？
顾暖看他们寒暄完，又是惧怕又是恭顺的将时先生安排到主桌坐下，嘴角忍不住勾了下。
沈家只怕没人是真的看得起他，但又不得不赔着笑脸。
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感觉应该很爽吧！
或许碍于他宣扬在外阴狠毒辣的名声，大家都迟疑着没有上前打招呼，给了顾暖机会。
她理了理衣摆，给自己打气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去。她都做好了被冷眼相对的准备，时先生倒是意料之外的好说话。
“你好，我是顾氏科技的副总，顾暖……兮。顾氏有意涉足虚拟现实技术，时先生若是感兴趣，能空出几分钟的时间，听我简单介绍一下具体的规划吗？”
怕被拒绝，她一口气没停的说完了这段话。
“场合不便，不如改日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