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会计看着秦淮茹真诚的样子,又看了看孙子期待的眼神,心里的推辞话咽了回去,:“那……那就听亲家的。
让你受累了。”
“什么受不受累的!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吃完早饭,秦淮茹换了身干净衣服,把家里的零钱揣在兜里,又拿了个布包,装上水壶和京京的小零食,笑着说:“走!咱先去天安门,那儿的广场可大了!”
一行人出了胡同,坐上公交。
乔会计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高楼、电车,眼睛都看直了,嘴里不停念叨:“这楼真高,比咱村的老槐树还高!”
乔母则拉着京京的手,生怕他被窗外的景象勾走了魂。
到了天安门广场,京京挣脱乔母的手,撒腿就往旗杆底下跑,被秦淮茹一把拉住:“慢点,别跑丢了!”
她指着不远处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给乔会计他们介绍:“那是纪念英雄的地方,可神圣了。”
乔会计夫妇站在广场上,望着天安门城楼,眼眶都红了。
乔母喃喃道:“这就是首都啊……这辈子能来这儿,值了。”
秦淮茹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心里比自己逛还高兴。
她掏出兜里的钱,给京京买了个红绸子做的小国旗,又给乔会计夫妇各买了瓶橘子汽水:“尝尝,城里孩子都爱喝这个。”
乔会计捏着汽水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暖烘烘的。
他忽然明白,秦淮茹带他们出来,不止是让他们看风景,更是把他们当自家人照顾呢。
阳光洒在广场上,京京举着小国旗跑来跑去,乔会计夫妇跟着秦淮茹慢慢走着,听她讲城里的新鲜事。
胡同里的琐碎、生活的艰难,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团聚的热乎气,和这四九城独有的、让人心里亮堂的阳光。
乔会计夫妻俩在四九城住了半个月就回去了,这段时间他们把四九城着名的景点都去了,还拍了还几张照片,满意的回家了。
……
夜里,煤油灯的光映着小屋的土墙,小芳坐在炕沿上,看着棒梗疲惫地捶着腰。
小芳的手指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像羽毛:“棒梗,我瞅着你这天天早出晚归的,脸都瘦脱形了……我也识得几个字,要不我去巷口的杂货铺问问,看要不要帮工?
哪怕给人缝缝补补也行啊。”
棒梗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他抓过小芳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得她皮肤发疼:“瞎琢磨啥?杂货铺那点工钱不够你来回跑的。”
以前在乡下,你跟着我啃了多少玉米面窝头?现在该让你歇着了。”
小芳眼圈一红,把脸埋进他怀里:“可我看着你这样……心里堵得慌。
京京马上要上小学,学费书本费哪样不要钱?
我总不能啥也不干……”
“钱的事你别操心。”
棒梗拍着她的背,声音沉而稳,“下个月我上夜班,夜班给双份工钱。
等攒够了钱,咱先给京京买个新书包,再给你扯块花布做件新衣裳——就你上次在百货大楼瞅了好几眼的那种,带小碎花的。”
这年头老百姓还是扯布料做衣服的多。
炕那头,京京睡得正香,小呼噜打得匀匀的。
小芳蹭了蹭他的衬衫,闻到上面混着的砖灰和汗味,反而觉得踏实:“夜班多熬人啊……要不我还是去试试?
张婶说她侄女在纺织厂当女工,听说缺人手……”
棒梗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小芳,听我的。
你在家把京京照顾好,把屋子拾掇得暖和和的,我下工回来能喝口热汤——这比啥都强。”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用手帕包着的小纸包,打开是几块水果糖,“今天厂长家孩子过周岁,分的喜糖,给你留的。”
小芳捏着糖块,糖纸的响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她忽然笑了,把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来:“那……我给你做双厚布鞋吧,你那鞋底子都快磨透了。
再给你备着热汤,夜班回来喝了舒坦。”
棒梗笑着点头,把她往怀里紧了紧。
窗外的月光漏进窗棂,照在京京的小脸上,也照在这对年轻夫妻相握的手上——日子或许还带着苦,但只要心在一块儿,就总有熬出甜的那天。
第二天小芳坐在炕沿上,看着秦淮茹纳鞋底的手上下翻飞,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妈,我……我想找份活儿干。
棒梗他天天扛箱子,晚上回来胳膊都抬不起来,我瞅着实在心疼。”
秦淮茹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头看着小芳红扑扑的脸——这孩子眼里的认真不像作假,是真把棒梗放在心尖上疼。
她放下鞋底,拉过小芳的手,掌心的厚茧硌得她心里一酸:“好孩子,妈知道你的心思。
这些天看你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给京京缝的小褂子针脚比绣的还齐整,就知道你是个踏实能干的。”
小芳的脸更红了,小声说:“我也没啥大本事,就是想帮棒梗分担点。
哪怕去饭馆洗个碗,去菜市场看个摊,挣多挣少都是份心。”
“洗碗可不行,那水冰得刺骨,你这手在乡下受够罪了,可不能再遭那罪。”
秦淮茹拍了拍她的手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妈认识胡同口开杂货铺的李婶,她前两天还念叨着缺个帮忙看店的,不用搬重东西,就是收收钱、理理货,轻快。
我明儿去跟她说说,保准给你寻个合适的。”
小芳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要道谢,被秦淮茹按住:“谢啥?你是我儿媳妇,咱是一家人。
棒梗有你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媳妇,是他的福气,也是妈的福气。”
她想起棒梗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对踏实过日子的小夫妻,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不过话说在前头,找着活儿也不能太累,家里有京京要照看,你身子骨也得顾着。”
“哎,我知道!”小芳用力点头,眼里的光像落了星星,“我一定把活儿干好,把京京带好,不让您和棒梗操心!”
第二天一早,秦淮茹扫完大街就直奔杂货铺。
李婶正扒拉着算盘记账,见她进来笑着招呼:“小秦,今儿咋有空过来?”
秦淮茹开门见山:“李婶,我那儿媳妇你见过吧?
就是棒梗媳妇,小芳。
人勤快又实在,想找个轻巧活儿,你这儿不是缺人吗?
她来给你搭把手咋样?”
李婶愣了愣,随即笑了:“你儿媳妇啊,见过见过,上次来买酱油,还帮我把货架子摆得整整齐齐的,是个利索人!
我这儿确实缺个帮手,中午管顿饭,一个月给25块,你看行不?”
“25块?不少了!”秦淮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肯定乐意!就是得麻烦你多照看,她刚来城里,好多规矩不懂。”
“放心吧,都是街坊,还能亏待了?”李婶笑着应下,“让她明儿就来上工,我先带带她。”
秦淮茹谢过李婶,往家走时脚步都轻快了。
进了院就喊:“小芳,成了!李婶那让你明儿去上工,活儿轻快,还管饭!”
小芳正在给京京喂饭,一听这话,手里的勺子都差点掉了,眼眶一热,朝着秦淮茹深深鞠了一躬:“妈,谢谢您……”
“谢啥谢,”秦淮茹笑着扶她起来,“往后好好干,咱娘俩一起帮着棒梗,把日子过红火了!”
杂货铺的木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李记杂货”木牌,屋里货架摆得满满当当,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糖果零食挤得密不透风,却透着股过日子的实在劲儿。
李婶正踮着脚往最高一层货架摆酱油瓶,听见推门声回头,看见秦淮茹领着小芳进来,笑着放下瓶子拍了拍手。
“来了?快进来。”
李婶往屋里让了让,指着墙角的小马扎,“坐。我这店是不大,就这么五六十平方,以前我一个人守着,进货、卖货、记账,倒也忙得过来。”
她拿起柜台上的搪瓷缸,给两人倒了水,话里带着点感慨:“我家那口子走得早,就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现在政策好了,他在单位熬出了头,要调到南方去。
小孙子小孙女才刚上幼儿园,离不得人,儿子儿媳让我跟着去搭把手,等孩子适应了那边的日子,我再回来。”
小芳坐在小马扎上,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货架,听见这话,轻声说:“那您这一路可得多保重。”
李婶笑了,看着小芳说:“我见过你,前阵子跟棒梗来买过肥皂,你还帮我把散了的火柴盒摆齐了,手脚挺利索。”
她又转向秦淮茹,“小秦,不是我夸,你这儿媳妇看着就本分,眼里有活儿。
我这店虽小,规矩却简单,无非是客人来了递东西、收钱、记账,进货时搭把手搬搬轻货,累不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