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吕震赶忙上前一步,满脸谄媚地说道:“恩师您微服私访来到此地,学生我因为一时鲁莽,差点就酿成了一场天大的误会啊!”
说着,吕震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心有余悸一般。
紧接着,吕震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嘴里念叨着:“学生我罪该万死,请恩师责罚!”
李文忠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罢了罢了,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嘛,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啦!不过呢,从今往后,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还是尽量少做为妙哦!”
吕震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说道:“恩师今日的教诲,学生我一定铭记终身,绝不敢忘!”
站在一旁的余瑱,就算再怎么愚笨,此时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口口声声叫着“恩师”,另一个则和颜悦色地称对方为“学生”,这两人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冰释前嫌了?
不过,对于吕震这种改换门庭的做法,他实在是难以苟同,甚至可以说是嗤之以鼻。
于是,他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地凑到李文忠的耳边,压低声音嘟囔道:“公爷,您看看那吕知县,简直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啊!
依卑职看,不如干脆让我一刀把他给砍了,省得以后他在王爷面前上蹿下跳,惹得王爷心烦。”
李文忠听了这话,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小余啊,你这性子可真是太直爽了。
不过呢,咱们王爷有一句话,你可得牢牢记住啊,那就是‘官场上不是打打杀杀,官场上是人情世故’。”
余瑱听了李文忠的话,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
他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公爷,王爷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啊?卑职愚钝,还请公爷明示。”
李文忠见状,不禁哑然失笑。他耐心地解释道:“你想想看,如果我们不收下吕震这样的真小人,又怎么能得到况钟那样的真君子呢?
这就好比是古人常说的‘千金市马骨’啊!”
余瑱听了李文忠的解释,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好像还没有完全理解。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卑职大概懂了,公爷这一招就好比是‘买椟还珠’,用王爷的话说,公爷您这是为了况师爷这一盘醋,特意包了吕知县这一顿饺子啊!”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呆萌、不知所措的愣头青,李文忠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他抬起腿,毫不客气地踢了对方一脚,没好气地骂道:“去你大爷的!你这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玩意儿啊?”
被李文忠这么一踢,余瑱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不妥,竟然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于是,他慌忙赔笑着解释道:“小人我嘴笨得很,不太会说话,刚才一不小心就冒犯了公爷,还请公爷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李文忠见状,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没好气地说:“你这傻小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你这性格啊,就是太木讷了,以后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把事情办好了比什么都强。
可千万别学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更讨厌。”
余瑱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赶忙应道:“是是是,公爷教训得极是,小人一定铭记在心!以后我肯定会好好改正的,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李文忠看着余瑱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稍稍感到一丝欣慰。
他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虽然余瑱这小子确实是个只知道认死理的愣头青,但好在他还年轻,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勇猛无畏。
综合来看,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半个可造之材吧。
至于这剩下的另一半,那就只能看这小子的榆木脑袋有没有开窍的那一天了。
李文忠心中暗自思忖着,希望这余瑱日后能够有所长进,真正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收下了吕震这个“浊流”之后,李文忠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况钟这个“清流”的身上。
李文忠面沉似水地看着吕震,缓声道:“今日,本公之所以会对你格外开恩,饶恕你这条狗命,完全是看在你良心尚未泯灭的份上。
否则,就凭你犯下的这些罪过,就算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本公一个人砍的!”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不寒而栗。
吕震低着头,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然而,李文忠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如刀般射向吕震,厉声道:“不过,本公倒想问问你,今日之事,究竟是不是你那个师爷出的主意?”
听到曹国公的话,吕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地流淌下来。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况钟擅自作主,私自更改了他的命令,他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分离,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想到这里,吕震的心中就充满了恐惧和懊悔。
他知道,以曹国公的权势和手段,要想让他全家老小都死无葬身之地,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从曹国公现在的口气来看,似乎还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想到这里,吕震的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他实在不忍心让况钟替自己背这个黑锅,但如果不把责任推到况钟身上,恐怕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在内心激烈的挣扎之后,吕震终于咬了咬牙,沉声回答道:“今日之事,完全是学生一人的过错,与况钟无关。”
“学生一人做事,一人当。倘若大司成要追究责任,那就追究学生一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