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顾念，目光里带着深意和显而易见的讥讽，“爸，这半年来，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念念当初的死也有你的责任？要是早点认祖归宗，有顾家当靠山，整个华国，还有谁敢诬陷念念？！”
顾念手一抖，她猛的站起来又没稳住，连连后退直到大腿后撞在木椅上。
顾昌德原本还准备说出口的话烂在嗓子眼里，他离顾旗胜远了几步，从眼神便能看出——选择与顾青山站在一起。
顾旗胜没有说话，能够感受到整间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如火般炙热，却低下头，选择躲避。
顾青山冷笑，“小兰和我落得现在这个下场，都是因为穷，为了过上好日子。爸，你的隐瞒已经害了我和小兰两个人，害了念念一条命……你还准备继续再害下去吗？！”
顾念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发出声音，她看着顾旗胜，“爷爷，叔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话一说出口，就仿佛更可信了些，顾念点头，“就是这样没错，叔他知道我不可能包庇他，你和爸又听我的话，只能找顾老将军求助。于是编造出亲缘关系，和顾一郴顾恒联合起来，只是为了进入顾家，拿顾家的权势……”
没有人说话。
顾一郴和顾恒坐在茶几旁，专心喝茶，坐看这一局闹剧。
顾青山这一番话伤的不仅仅是顾旗胜，也刺在顾老将军心头。
他们越惨，越痛苦，老将军就回越同情怜惜。
更别说——
顾旗胜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想回顾家。
这可真是太好了！
老管家进来，手上还拿着刚出炉的报告，他脸上满满都是欣喜，迫不及待的冲进来，“老爷，DNA结果出来——”
手上挥舞的纸张被顾念一把抢过，她死死盯着最后的数字，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小姐也在？”老管家这才看见顾念。
报告上具体写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老管家的神情足够说明一切。
老将军站起身，走近顾念身边，眼里满满都是慈爱，“念丫头，你该喊我爷爷。”
顾念手上失力，报告的纸页散乱在地面上。
顾旗胜终于有了动作，他没去看顾老将军，只是走到顾念面前，长长的叹息一声，“念念，你怨我吗？”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句式。
就像是下车前，顾旗胜那句若有所思的，“念念，你幸福吗？”
顾念突然就觉得很滑稽，很可笑。
这算什么？
她竟然是帝都顾家的人。
而且——
这一声“爷爷”，哪怕是安念如，都喊得名不正言不顺，她是外孙女。
顾念却名正言顺，她冠的顾姓，是帝都顾家的顾，是声名赫赫、威名远扬顾天择将军的顾。
她的爷爷，是顾家的人，她理应唤老将军一声“大爷爷”。
所以——
她这么些年在权贵圈里付出的一切，她的死……到头来，竟然就如同笑话一般。
心头像是被施了魔咒，明知不可能的话语如秃鹰反复盘旋，一口一口叼啄着心头血肉。
——若是早认回顾家，这一切会不会不同？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