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坡上下来,走到人群中间。
昔日的兄弟,表情复杂的看着我,目光随着我而移动。
当初,我去曼城带走了一帮兄弟,那些兄弟现在在曼城和菲国做事。
家里这些人,后面就见得少了。
可是这些人,当初都是跟着我打过硬仗的。
还是有感情。
“山哥。”一个兄弟轻声开口。
“山哥。”
“山哥!”
“山哥!”
“我想你了山哥,可算见着你了。”
……
众兄弟跟着开始叫我。
一声声山哥,叫的我心里直颤。
想当初,我们在国内,好几百个社团弟兄。
一部分在蓉城分公司,一部分在冰城分公司。
更多的是在朋城。
现在,朋城这些手下,就剩这20多人了,不免唏嘘。
蓉城的马伍达,冰城的王宇,管理有方,上次集团变故,他们扛了下来。
蓉城、冰城两地势力,现在独立经营,钱财人力,都是他们自己管。
相当于跟楚峰一样,跟凤鸣集团没有什么关系了。
马伍达和王宇,都给我来过电话,跟我说了很多。
他们说,集团没了,可我还在,蓉城和冰城的买卖,永远有我一份。
实际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这个月,马伍达和王宇,直接跟赵子旻对接,把两地的分工给我们打回来了。
只是打多少,全由他们说,账本都是他们写,我们对他们没有任何的管理。
这种情况,我想,是不会持久的。
没有自上而下的抓手,没有管理手段。
财务和人事等什么都是人家说了算。
全靠感情和良心,我不知道这些分红还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而朋城这些“残兵游勇”,比蓉城和冰城那些兄弟的情况更糟糕。
他们连个老大都没有,连赖以生存的根据地都没有。
“先吃饭。”
“是,山哥!”
一行人上车,来到了陈忠祥的家中。
村里几个婶子都来帮忙了,后厨忙活起来。
陈忠祥还叫来了三个年轻的少妇,帮忙招待我们。
少妇们给我们端茶倒水,一阵忙活,陈忠祥把村里人都喊了出去。
客厅里,就剩我们的人。
大家坐的坐,站的站,都看着我。
我阴沉着脸,没出声。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许梦娇之间的事,是我的耻辱,是集团的悲哀,更是凤爪帮难以言喻的伤痕。
我之前还给过他们承诺,只要在集团干下去,以后集团给他们发养老金,给他们分房子。
现在倒好,他们倒是愿意干,集团没了。
我心里有些难受的,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我是想着彻底洗白,以后国内主要看李楚峰的正规公司,国外靠那些医院啥的,来维持我的收入。
手下这帮兄弟,我能安排就安排,安排不了的,也没办法。
可我真的面对这帮兄弟的时候,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我没办法面对他们殷切的眼神。
就好比眼前这位春叔,他是凤爪帮老人了,身上7处刀伤,孩子正在上高中。
春叔没办法跟我去曼城,我安排不了。
“春叔,你小孩现在学习咋样,听说在宝乡念高中呢?”
“马马虎虎,过得去,谢山哥关心,您那么忙,还惦记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呢?”
姑父见我垂目不语,马上笑笑答道:“阿春,远山人在外头,心还是在这。
他总问起你们大伙。
虽说,远山没有跟过许爷。
但是他也是在许爷留下的基础上成长起来的,对许爷,是非常尊重的。
许爷惨死的真相能被揭露,他的大仇能得报,也全靠了远山。
远山跟我们,那是有感情的。”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些人还问起了康延飞和楚寒秋的情况,这事姑父就不好讲了。
大家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我身上。
“有些人突然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了,不要去追问为什么。
也不要试图去找他。
人走茶凉,默契散场。
不能问,问就是不懂江湖规矩。
我们踏踏实实的接受这些就好了。”
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在座的很多都还不成熟,成熟的人,该像姑父一样,要学会接受现实。
要知道,很多事,是无能为力的。
集团落幕了。
凤爪帮,其实早就完了,许爷走后,就完了。
这餐饭,吃的很是压抑,我一直在想着怎么安置这帮忠诚于我们的兄弟。
饭后,我们再次回到了客厅。
我和王祖宇耳语一番,然后阿宇代替我宣布一项决定。
“各位劳苦功高,过去一直忠诚于社团,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
当下,局势纷扰。
粤省的局面日新月异,留给我们这些人的空间,不多了。
山哥心善,念在大家过去出了大力的份上,决定……
决定一次性给在座的发放一笔补偿。
按照在帮的年份,每年最少能拿2万补偿。
希望大家不要嫌少。
以后常走动,遇上什么困难了,就跟我们说。”
众人一听,纷纷议论开来。
赵子旻拿出来电脑,去到陈双的房间,接上网线,准备给他们转款。
王祖宇催促着大伙:“大家把账号发到旻哥手机,他马上给你们转。”
一些人就犹豫了,慢慢的,就有人动身了。
一共9人,去了房间,拿到了这笔遣散费。
“你们呢,你们怎么不去?”姑父问那客厅坐着不动的13人。
春叔站了起来:“山哥,我们不想被遣散,我们想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