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忘了还有百货大楼的营业员也能认出来她,因为她已经在那个柜台买了两双鞋了。
当时在柜台,她还跟营业员炫耀男人对她有多好。
周围不止一个营业员,还有好几个顾客都看到了。
她们当时看自己的眼神,羡慕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当时还挺得意的。
可现在,那些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瞬间,全都变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屎盆子,那是随时往下扣啊!
去对质?
怎么去对质?她敢吗?她当然不敢。
于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刚才的涨红瞬间退成了死人一样的惨白。
她想要反驳,想要继续嘴硬,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眼神开始闪躲,不敢再看韩清韵,也不敢看教务处主任,更不敢看她那个面如死灰的丈夫。
她完了,她真的完了,这一关她该怎么过?
她动作和神态的变化,没有逃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周围的学生们又不是真傻,这还有啥不明白的?人家韩清韵绝对没有污蔑她。
一时间,鄙夷、不屑、嘲讽的目光,都集中在于灿的身上。
教务处主任的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当了这么多年主任,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
于灿刚才还信誓旦旦,现在被韩清韵几句话就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这里面要是没鬼,他把自己的姓倒过来写。
虽然倒过来也是王,但这是一种态度。
她自己行为不检点,在外面搞三搞四,被同学撞破不想着反省,反而倒打一耙,污蔑同学,还把丈夫说得一文不值。
这种学生,思想品德有问题,人品更是次得不能再次。
而且他这不是首例,最近学校已经发生了好几例这样的事。
“行了,都别在这吵了,影响太坏了,像什么样子。
这件事性质很严重,你们都跟我去校长办公室,把事情彻底说清楚。”
去校长办公室?
于灿的脸色更白了,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她狠狠瞪了眼男人,都是他害得。
韩清韵和唐文心她们几个对视一眼,以为跟她们没关系了,几个人刚准备走,就听见教务处主任说,“你们几个,也一起过来。
你们不说自己是证人吗?还有你们这些看热闹的,赶紧都散了。”
得,韩清韵几个人只能跟着去校长室。
教务处主铁青着脸,背着手走在最前面。
韩清韵她们四个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于灿的丈夫抱着孩子走在最后。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儿。
看热闹的学生见人走了没有瓜可吃,也三三两两的散了。
到办公楼,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路。
于灿在听到“校长办公室”五个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完了。
去百货大楼对质是死路一条,去校长办公室,更是自掘坟墓。
她的大好前程,她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她要摆脱的男人,怕是都要变成了泡影了。
不,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一天的。
于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脚下像被东西绊了一下,故意落后两步,正好到了韩清韵的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后把那副愤恨的嘴脸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哀求的表情。
怕被人听见,她把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祈求。
“韩清韵,同学。”
韩清韵脚步没停,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她,就当身边儿没有这个人。
于灿心里一慌,赶紧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更低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上次在宿舍里,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我给你们所有人都道歉。
韩清韵同学,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吗?
我考上这个大学不容易,我要是就这么被退学了,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我的婚姻……我的婚姻根本就不是我自愿的。
是他,是他强迫我的。
我跟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就是个粗鄙的乡下人,我们俩没有一点共同语言。
我早就想离婚了,可他死活不同意,还一直纠缠我。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至于百货大楼那个男人……我,我就是一时糊涂。
是我太想摆脱现在的生活,太想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
清韵,你也是女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我们都是女人,你帮帮我,这次只要你不把百货大楼的事说出去,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于灿说得情真意切,唐文心和何玲她们走在旁边,听着于灿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差点没气笑出来。
一时糊涂?
被生活所迫?
把自己出轨说的清新脱俗也就是她了,刚才被人揭穿,还反咬一口呢!
现在眼看瞒不住了,又开始装可怜博同情。
这脸皮,真是比城墙都厚。
韩清韵连一个字都懒得说。
于灿这种人,从根子上就烂了,自私自利又毫无底线。今天放过她,明天她就能反过来再咬你一口。
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性把她锤死,让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你的可怜,跟我有什么关系?早干嘛去了?
见韩清韵油盐不进,于灿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那点仅存的侥幸,也彻底熄灭,只剩下绝望。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办公楼。
教务处主任直接带着他们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停下,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主任推开门,侧身让开,“校长,有点突发情况,需要您处理一下。”
“老王,这是怎么回事?”校长的目光从教务处主任脸上,扫过韩清韵她们几个学生,这韩同学咋又来了?
他“喜欢”见她又怕见她。
喜欢见她是因为她有钱还有知名度,因为她在华清,华清现在好像比以前更出名了。
他又怕见韩清韵,这孩子说话太犀利,针针见血,一点都不带迂回的,可以说他在哪儿哪儿就有事儿。
让他见着她又不能不客气,这个是财神爷呀,刚刚给了他三万。
“哎呀,小韩同学,来来来,快请进。坐坐坐,老王啊!麻烦给小韩倒杯水。”
韩清韵等人进了办公室,韩清韵笑着摆手,“校长,不用麻烦了,我不喝水,今天我不是主角,今天的主角是这位于灿同学。”
“啊!?”校长看向韩清韵指着的于灿和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身上,眼神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教务处主任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简单扼要地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当时围观的学生很多,影响很不好。
我到的时候,她们正在争执,具体情况我了解得也不全面。
所以,我就把她们都带到您这儿来了,想着必须把事情调查清楚,严肃处理。”
校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华清大学是国内的最高学府,对学生的要求不仅仅是成绩,思想品德更是重中之重。
婚内出轨,行为不检,污蔑同学,这都是学校绝对不能容忍的。
校长没有立刻说话,他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慢擦了擦。
明明是初夏的季节,但于灿只觉得浑身冒寒气,手脚也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校长重新戴上眼镜,目光缓缓的落在了于灿的身上。
他没有开口质问,也没有拍桌子,就那么平静严肃的看着她。
于灿被这道目光看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的那些谎言和伪装,在这道目光下,都变得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