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那一掌,正中单灵灵的胸口。
她几乎没看清他出手的角度,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块族牌上,根本来不及防。
“砰——!”
一股巨力透胸而入,肋骨都被震裂,疼得单灵灵眼前一黑,血从喉头猛地涌上来,她张口,一口血喷出,整个人被生生震飞。
身体飞在半空中,耳边轰鸣,呼吸几乎断绝。
好痛。
胸腔像是塌了。
九阴的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那笑意里混着彻底的疯狂与快意。
他一脚踏破甲板,借力跃起,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从半空直扑而下。
匕首在手,寒光掠面,直取单灵灵心口。
就在刀尖将落未落的刹那,烛洺赫动了。
他原本盘坐在不远处,身上暗红的龙焰在瞬间收敛回体内,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像箭矢般掠出,速度快到看不清形影。
九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见一抹暗红的残光闪过。
下一秒,单灵灵已经被烛洺赫揽入怀中。
“小九,不要!”
单灵灵嘶吼着,但是烛洺赫完全没有回应她,他只是死死的将她护在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
下一刻,九阴的匕首已然落下。
烛洺赫根本没有时间回头,更没有时间躲开这一击,但是他根本没有犹豫,背脊绷紧,整个人一转身,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在刀锋之下。
时间,被扯成了一条线。
单灵灵能看见那逐渐靠近的刀锋,宛若被慢放的镜头,近得能在寒光之中看见自己的脸。
近了,就只有一线之遥。
只差一点。
那带着橙红光焰的匕首,就会刺进烛洺赫的后背。
空气凝滞,甲板的碎屑都被那股杀气逼得悬在半空。
就在此时,一声怒喝如雷霆劈下。
“住手!”
声音震得整艘渡船都为之一颤。
紧接着,一簇藏蓝色的火焰从天而降,宛如流星坠落,狠狠撞在九阴的手腕上!
“嘭!”
一阵爆响,火星四溅,九阴被震得踉跄数步,匕首几乎脱手而出。
还未等他站稳,另一道淡紫色火焰已自侧翼横斩而来,凝作光刃,势若雷霆!
九阴眉头骤皱,仓促侧身,脚下连退七步,这才堪堪避开。
“轰!”
甲板碎裂,木屑飞扬。
渡船剧烈晃动,浪潮倒灌,火光映红天际。
单灵灵的双眼早被泪水模糊,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去,那道藏蓝火焰的源头处,玄豹立于风中,手中长刀仍在冒烟,衣袍猎猎作响。
他沉声问道:“尊上,夫人,可有大碍?”
还没等单灵灵出声,玄狐与玄虎几乎同时现身。
玄狐立在桅杆之上,长剑出鞘,寒芒如雪,玄虎手执巨刃,从另一侧重重落地,刀身一横,彻底封死了九阴的退路。
风声呼啸,杀气四溢。
随之而来的,是王子煦的身影。
他自浪尖一跃,双脚落地的瞬间便已掐诀成印,一道光芒顺势注入烛洺赫体内。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单灵灵声音颤抖,心跳乱成一团。
王子煦皱眉看她一眼,语气短促:“刚刚被九阴的风卷下冥河,还好玄虎路过,及时救了我们。”
玄豹冷哼一声,目光死死锁着九阴,声音如铁。
“九阴,你再敢往前一步,我让你死无完尸。”
九阴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阴鸷地扫过众人,眼底那抹疯狂的火光仍未熄灭。
烛洺赫终于松了口气,他支撑身体的手一软,单灵灵也同时失去力气,两人一齐跪倒在甲板上。
“烛洺赫!”
单灵灵急急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她的双臂小心又颤抖,生怕触及那道血淋淋的伤。
“你怎么样?小九?”
“嗯……”
烛洺赫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声音低哑、闷沉,带着克制到极致的痛意。
“我还在。”
“你的伤……”
“我没事,我没事!”单灵灵赶紧急声解释道,“阿煦,快来帮我!”
王子煦揽住了烛洺赫即将倒下去的身子,扶着他在甲板上坐稳,又试探了一下他的伤势,勉强松了口气。
“还好,还能坚持。”
“好一出救主大戏。”
九阴的眼底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光。
他咬紧牙关,银色的瞳孔中燃着冷意,死死盯着挡在他面前的三玄。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稳操胜券。
那一阵卷起天地的狂风、那符咒催动的驱妖阵,本是他为重伤的烛洺赫精心布下的绝命之局。
他料定烛洺赫会被孤立无援,等死于冥河之上。
却没料到,单灵灵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挡下他全部攻势,拖住他到三玄赶至。
局势瞬间逆转。
九阴垂下眼,心中一阵荒凉。
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棋局,已经走到尽头。
无论他曾经多努力,哪怕重伤将烛洺赫逼到重伤濒死,结局也早已注定。
烛洺赫仍是那高高在上的国主,而他,只会再一次成为被载入史册、昙花一现的“伪九阴”。
此刻的渡船上,火光与风息交织。
三玄分列三方,魂魄力量凝成锋刃,王子煦立于烛洺赫与单灵灵身前,神情肃冷。
他们都在看他。
警惕、压制、准备出手。
九阴只要一动,哪怕只是抬起一根手指,都会被三玄联手斩杀当场。
他笑了笑,嘴角带着一种疲惫至极的弧度。
或许,这样也好。
原来结局不是爆烈的怒吼,而是静默的心死。
原来这场从出生那日便被操纵的人生,终归也会落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头。
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还蜷缩着,菠萝双手抱膝,泪流满面,整个人都在颤抖。
九阴的眼神柔了一瞬。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笑。
“来。”
菠萝怔怔地抬头,她抹了一把眼泪,跌跌撞撞地朝他走去。
“玄虎!”
就在九阴移开注意力的时候,玄狐趁机对着玄虎喊了一句。
“快去帮助尊上!”
玄虎目光一凛,立刻点头,步伐沉稳地朝烛洺赫方向迈出。
九阴完全没在意三玄的动作,他弯腰,一把将菠萝揽进怀中。
那一刻,他的表情出奇地平静。
“好孩子。”
他喃喃低语,将脸埋进菠萝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鲜血沿着他的下颌滑落,染红了菠萝的衣领。
“真没想到……陪我走到这一步的,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