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府府城城门的把守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这么严格了。
根据掌握的信息,东城门的门侍分成两批,午时交班,每十日早晚调换。
今日上午春英和江雁出城时,值守的门侍没有变动,但现在,九人当中有五位生面孔,看站姿以及气质……很像兵士。
或许是心存这份怀疑,江雁回想起来甚至觉得他们身上挂起的腰刀都有沉上几分。
十三已经收到了异样信号,再听到春英和江雁的描述,来不及等待前去核实的人员返回,就急匆匆离去找人商议。
他们对此种情况早有预备,因此大概一刻钟过后,春英就接到了新指派。
……
戌时末,江雁和春英趁着四周无人,在田九的帮助下轻手轻脚爬上刺史府靠近伏女郎院落某处屋宇的房顶,然后静静趴下,与夜色融为一体。
江雁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胸膛跃出,她隐隐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但却无力阻止自己掺和进漩涡中心。
旁边因为瓦片碎裂露出的窟窿余光可见,暗示着这片屋顶并不牢固,随时都有塌陷的风险。
江雁已经没有几年前那么耐造了,被冷风一吹,后颈就控制不住的僵硬。
她缓慢而又不着痕迹的挪动四肢,心中却在飞快飘过:怎么还不开始,什么时候开始,不会鸽了换个日子再来吧……
许久,江雁听到刺史府前院传来的动静,以及自己两侧传来的异响。
她下意识探头看去……
刀光剑影,闷声倒地,还有下方缓缓淌出的一地暗色。
江雁变着力度掐捏自己的胳膊,竭力避免自己因为过于紧张而肌肉僵死。
她真的不明白,为啥要安排她和春英躲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现在想找个地方避避都很困难。
但万幸,这次的“专业安排”没有出现纰漏,尽管下方的砍杀几番激烈,都没影响到屋顶上的两人。
耳熟的哨声响起,春英动了动耳朵,口型示意江雁耐心,继续趴伏。
不知过了多久,某处院落灯火亮起,然后传来隐隐的叫喊声,好像是在呼唤“稳婆”,“三少夫人要生了!”
长宁刺史府排行第三的男郎名唤郑知信,宋夫人亲子,也是伏女郎的夫婿。
听到伏女郎生产的消息,便是今夜沉稳淡定如春英,也忍不住和江雁一样低声咒骂。
哪来的蠢货这种时候还大喊大叫,生怕敌人不能精准的摸上门去。
下方的打斗已经平息,江雁想了想,两指伸到春英面前示意,无声的询问她是否要挪去伏女郎所在的院子附近。
春英摇头,他们要在这里等待下一步安排。
天将将破晓的时候,伏女郎所在的院落才吵闹声渐轻。
就在江雁以为事情基本摆平,没她什么事很快可以回宅子睡大觉的时候,又恍惚听到了婴儿细弱的啼哭声响起,且越来越近。
春英皱眉皱起,神色变得紧张。
她招来不知躲藏在何处的田九,叮嘱他寻着声音仔细查探,自己则带着江雁在屋顶警戒四方。
江雁右手搭上箭筒,筒身外侧已经结上了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