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在书房中并未等待太久。午后,一名东宫的内侍悄无声息地来到国公府,没有走正门,而是由侧门引入,直接见到了叶明。
内侍什么也没说,只是恭敬地递上一个密封的铜管,随即便低头退去。
叶明捏着那尚带一丝体温的铜管,深吸一口气,用力拧开,取出了里面卷着的明黄色绢帛。正是李云轩的密旨!
旨意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
“查靖王李云瑞,阴结党羽,窥伺神器,更兼私通外寇,图谋不轨,罪证昭然。着镇北侯叶秋,即派麾下绝对可靠之精骑一千,星夜兼程,秘密入京畿待命。着叶明,总揽京城内外侦缉、策应事宜,协调京营可靠兵力,密切监控靖王府及一应党羽动向。一俟北境精骑抵达,即由叶明持此密旨,会同京营将领,突查鹿鸣苑!若查获违禁之物,坐实其罪,可视情况便宜行事,锁拿钦犯李云瑞,遇抗格杀勿论!此事务必机密、迅猛,不得有误!钦此。”
看着这措辞严厉、授权极大的密旨,叶明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同时一股巨大的压力也随之而来。李云轩这是下了决心,要彻底铲除靖王这个心腹大患!不仅授权调动北境边军(这是极大的信任和冒险),更给了他“便宜行事”和“格杀勿论”的权力!
“便宜行事”……叶明咀嚼着这四个字,这意味着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临机决断,甚至可以先斩后奏!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他不敢怠慢,立刻按照密旨要求,开始行动。
首先,他通过绝密渠道,将密旨内容核心(省略了具体授权)和行动计划,加密传书给北境的叶秋。他相信,大哥接到命令后,一定会派出最精锐、最可靠的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其次,他秘密联络了京营中几位已被太子和李云轩暗中考察、确认为忠诚可靠的将领。没有透露具体目标,只是以“近期京城恐有宵小作乱,需加强戒备,秘密集结部分兵力待命”为由,让他们做好准备,并要求他们严格保密。
最后,他再次加强了内卫小组对靖王府、鹿鸣苑以及那几个已探明的靖王秘密据点的监控,要求他们像钉子一样钉死在那里,记录下所有异常人员和车辆往来,但绝不能暴露。
整个京城,在普通百姓和大多数官员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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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内,似乎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李云瑞坐在暖阁里,面前的茶已经冷了,他却浑然未觉。派去工坊的“黑鹞”小队一去不返,音讯全无,这让他感到极度不安。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低声咒骂,焦躁地捻动着手指。
“王爷,”心腹谋士小心翼翼地道,“‘黑鹞’失手,恐怕已经落入叶明之手。虽然他们都是死士,但难保不会开口。我们是否……提前发动?”
李云瑞眼神阴鸷,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鹿鸣苑那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京城各处的布置也还需时间。此时仓促发动,胜算不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李云轩……还有叶明那个小畜生,他们肯定已经有所察觉了。他们在等,等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时机。”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通知我们的人,加快进度!尤其是鹿鸣苑,那些‘东西’必须尽快分发下去!另外……给宫里我们的人传信,让他们想办法在陛下面前,给叶明再上点眼药,最好能让他暂时离开京城,或者分散他的精力!”
“是!”谋士领命,却又担忧道,“王爷,若是陛下不信,或者叶明不为所动……”
“那就执行第二套方案!”李云瑞的声音冰冷刺骨,“如果事不可为……那就玉石俱焚!本王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谋士心中一寒,不敢再问,匆匆退下安排。
靖王府的动向,很快通过内卫的监视网络,反馈到了叶明这里。
“靖王府人员进出频繁,尤其是几个掌管外务的管事。”
“鹿鸣苑夜间车辆活动加剧,似乎在紧急搬运什么东西。”
“我们监控的一名靖王安插在吏部的官员,今日突然告假,行踪不明。”
一条条信息汇聚而来,描绘出靖王集团在压力下的躁动和加速准备的景象。
“他们急了。”叶明看着汇总的情报,眼神冰冷,“看来,黑鹞的失踪,确实打草惊蛇了。他们在抢时间,我们也要快!”
他估算着北境精骑到来的时间,至少还需要三四天。这三四天,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窗口期,也是最危险的时刻。靖王就像一头被困的野兽,随时可能铤而走险。
叶明加强了自身的护卫,同时也暗中提醒了太子和二哥叶风注意安全。他甚至以“工坊研发进入关键阶段,需集中保护”为由,将父母和小妹叶瑾,暂时接到了守卫更为森严的城外别院居住,远离京城这个即将爆发的风暴中心。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而又悄无声息地进行着。京城表面依旧繁华喧嚣,但在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已然汹涌到了极致,只待一个契机,便会掀起滔天巨浪。
叶明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潜伏在暗处,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等待着那支来自北境的利箭,射入猎物的心脏。他知道,这场决定大庆国运的终极对决,即将拉开最后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