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死关内外，那些被定身的众人在虚幻空间消失的瞬间，如同从沉睡中惊醒，纷纷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们茫然地环顾四周，脸上满是困惑，对着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嗯？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像是突然愣了一下，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守城的士兵揉了揉脑袋，疑惑地问道，手中的长枪都差点握不稳。
“我也一样！” 旁边的士兵连忙附和，“我感觉好像过去了好久，可抬头一看，天上的雪花都还保持着刚才飘落的姿势，真是邪门了！”
“不对啊，你看那火烛。”
人群中有人指向镇死楼底层点燃的火把，“火烛的火苗都没有丝毫晃动，连烧过的灯芯长度都没变，分明就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可我为什么会觉得过了很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对刚才的异常感到不解，却没人能说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唯有站在镇死楼下方的李元景，脸色苍白，面露惊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些人中，就属他的修为最高，别人只当是愣神片刻，他却清晰地知道，这片时空方才经历了何等恐怖的变故。
对于其他人而言，刚才或许只是转瞬即逝的空白，可他那武道超神入化之境的修为，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刚才陷入了时空停滞之中！
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同天地规则的束缚，让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在自己感知中流逝，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登仙！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登仙强者！”
李元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唯有精通时空道则的登仙强者，才能将指定区域封入“刹那永恒”之中，让外界只过一瞬，区域内却已流逝不知多久。
可这等手段，放眼整个天前大世界，也寥寥无几，究竟是谁在镇死关出手？”
李元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施展这等手段的，并非人类强者，而是太虚宫的镇宫之宝——太虚窥天镜的元灵。
若是他知道，言太真不仅能施展 “刹那永恒”，还利用 “历史裁剪” 之法，从时光长河中召唤出太古铜门的虚影，并用九颗镇妖魄将其重铸，怕是会惊得瘫倒在地。
然而，此刻纵有万般威能权柄的言太真，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之中。
在一片烟雾弥漫之地，一道金色的光粒重新汇聚，言太真的身影再次显现。
只不过，他先前那副刚毅的脸庞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裴昭明当年见到的那个太虚宫掌门弟子的模样。
“怎么可能……因果放逐涉及到因果律这道红线，任何人都不能幸免，为何你能不受影响！”
言太真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裴昭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在他的认知之中，因果律道则是他最核心的威能，自诞生以来，从未失手。
尤其是这一次，他为了彻底解决裴昭明，不惜以 “一气化三清” 之法，献祭其中一道化身，换来太虚窥天镜威能的超负荷激发。
他本想将裴昭明存在于世的因果线悉数斩断，再以牺牲 “刹那永恒” 造就的虚空作为动力，将其放逐到连他都无法感知的未知之地。
这已经是他在 “打不过、杀不死、又不能见光” 的绝境下，能想到的唯一保全自身的办法。
却不料，原本应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裴昭明，竟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容。
虽说那柄令人胆寒的凶剑阎罗已经不见踪影，但裴昭明那双阴恻恻的目光，却比锋利的剑芒更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怎会如此……所有人存世都有因果牵连，父母、朋友、仇敌…… 哪怕是路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会留下因果印记，为何你……你……”
言太真面露惊骇，指着裴昭明连连后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除非……除非……”
一个荒谬却又唯一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下一秒，言太真眼神中的骇色瞬间爆发，如同见了鬼一般，失声喊道：“你……你不是人！”
“你特么才不是人！” 裴昭明立马唾了一口，没好气地骂道，“一个法宝元灵成精，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是人？要不要脸！”
然而，言太真根本没听进裴昭明的话，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喃喃自语：“不对，即便你是妖族、魔族，甚至是九幽恶鬼，也会有因果存世，怎会毫无痕迹…… 难道……难道……”
言太真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你非此界” 四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可在接触到裴昭明那道寒光凛冽的眼神时，又硬生生被他吓回了肚子里。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把这四个字说出来，下一秒就会被裴昭明挫骨扬灰，连一丝元灵都剩不下。
“可以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非要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裴昭明见言太真还在琢磨自己的身份，眼中的杀意瞬间暴涨。
他五指一握，黑红色的业火骤然从掌心冒出，迅速覆盖整个拳头，散发出足以焚毁万物的恐怖气息。
显然，他已经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耐心，准备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却不料，言太真看到业火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做出了一个令裴昭明都始料未及的举动。
他猛地抬起手，五指朝着自己的脑门狠狠一抓，一道晶莹剔透、如同丝线般的光带，被他从眉心处拽了出来。
这道光带之中，闪烁着无数微小的画面，正是刚才从虚空破碎到此刻的所有记忆。
言太真双手极为恭敬地捧着这道记忆线，递到裴昭明面前，语气卑微到了极点。
“前辈，此乃我方才从虚空破碎到此刻的记忆线，里面记录了所有关于您的信息。只要您将其摧毁，我保证会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会对您有任何怀疑的念头。此中真伪，前辈可自行分辨，绝无半分虚假！”
这一手 “识时务” 的表现，看得裴昭明都愣住了，拳头上凝聚的业火也在瞬间消散。
他见过贪生怕死的，却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求饶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拥有登仙境实力的法宝元灵。
裴昭明半信半疑地接过那道记忆线，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他略一感知，便确认了记忆线中的内容。
确实如言太真所说，里面全是关于自己的信息，包括识破他身份，甚至是 “非此界” 的猜测。
没有丝毫犹豫，裴昭明指尖用力，那道晶莹的记忆线瞬间崩碎，化作无数道微小的光粒，消散在空气中。
果不其然，在记忆线破碎的瞬间，言太真整个人明显陷入了一阵迷茫之中。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目标的木偶，口中喃喃自语。
“我……我刚才在做什么？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等等，为何你没被因果放逐，难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