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断片的言太真，竟然又要把方才探究自己身份的剧情重新演绎一遍，裴昭明的脑门突突一跳，刚刚平复下去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
他双拳忍不住再次握紧，黑红色的业火与紫色的幽冥紫霄火交织在一起，在拳头上爆燃开来，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他是真的没耐心再陪言太真玩“失忆后复读”的重复戏码。
就在裴昭明准备出手，彻底解决这个反复无常的麻烦时，言太真的面容突然一阵扭曲，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要知道，虽然裴昭明一直调侃他是只“法宝成精”，但言太真依旧是实打实的登仙境强者，寻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出现这般失态的模样。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
言太真双眼突然拂过一抹妖异的血红之色，像是应激一般。
没有任何犹豫，一道道深黑色的龟裂纹路，从他的头顶自上而下迅速蔓延开来，缕缕耀眼的白光从裂缝中溢了出来，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还不等裴昭明做出任何反应，便看到言太真的身体从中间断开。
左半身与右半身彻底分离，化作两团白色的光粒。
是的！字面意义的一分为二！
言太真竟然主动斩断了自己的化身！
只见一道比之前更加绚丽的白光，从言太真这具破碎皮囊的龟裂缝隙之中猛地遁出。
速度快到极致，几乎是瞬间便穿透了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溜了？”
裴昭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手中的火焰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他想要抬手阻止，却颇有些束手无策。
言太真这一手遁逃，实在是太过果断，也太过突然。
无他，裴昭明瞬间便反应过来，言太真明显是再次献祭了一道“一气化三清”的化身，以牺牲自身修为为代价，换取遁入时空长河的力量。
而时光与因果一道，并非裴昭明的强项，甚至可以说是他的知识盲区，根本无法追踪言太真的踪迹。
“算你跑得快！这次就先放你一马，下次再让我遇到，定要遂了老许的愿！”
裴昭明冷哼一声，眼中的杀意渐渐消散。
随后，他嘴角浮起一抹坏笑，掌心微微一攥，再次松开的时候，一道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精巧门户，突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这正是此前言太真耗费九颗镇妖魄、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重铸的太古铜门！
如今，这尊足以影响人妖两界格局的至宝，却阴差阳错地落入裴昭明手中，当真是应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句话。
不过，裴昭明并未将其直接放出，用来镇压赤渊，而是随手一挥，将太古铜门收入了自己的储物空间，打算日后再做打算。
这太古铜门的用处，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个时候，裴昭明才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周边的环境上。
言太真的因果放逐虽然失效，没能将他放逐到未知之地，但裴昭明却在刚才的空间动荡中，跟着言太真的遁逃轨迹，误打误撞地出现在这片陌生的地方。
四周雾气弥漫到了过分的程度，浓得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裴昭明目之所及只能看清身前三尺之内的景象，再远一点，便是一片漆黑的浓雾，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什么破地方？连点光都没有。”
裴昭明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嗅了嗅空气中的雾气。
这所谓的雾气，并没有任何清香或者寻常水汽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甜腻感。
吸入喉间，让人有种莫名的恶心与烦躁，就像是吞下了一团沾满蜜糖的棉絮。
更让裴昭明意外的是，不仅是感官上的不适感。
即便是他这般经千年业火煅烧、坚不可摧的恐怖体魄，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周身环绕的雾气，正如同活物般，试图沿着他的耳鼻、毛孔，甚至是呼吸，侵入他的体内，仿佛想要占据他的身躯。
只不过，这些雾气还未靠近他的体表，便被自己不经意间溢出的一丝威压，碾成了虚无，连一点涟漪都没能掀起。
见此情景，裴昭明索性故意放开了自身的威压。
那些原本还在徘徊的雾气，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又像是见到鸡蛋裂缝的苍蝇那般，疯狂地朝着裴昭明扑了过去，想要突破他的威压防线。
“咦？有点意思。” 裴昭明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虽然那些雾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突破威压的边缘，侵入裴昭明的体内，但还不等它们在体内蔓延、发威，便被他体内的幽冥紫霄火，瞬间烧了个精光。
什么都没留下，反而还让幽冥紫霄火的火势旺了几分。
不过，仅仅只是这短暂的接触，裴昭明便瞬间猜到了这些雾气的来历，也对自己所处之地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如此这般霸道，这般无孔不入，想来只有赤渊之中的妖雾了。如此说来，我现在应该就是在赤渊的底部？”
裴昭明环顾四周，喃喃自语，心里却活络开来。
就在裴昭明思索之余，一道诡异的狂风突然从浓雾深处呼啸而来，风中裹着一阵浓郁到极致的妖雾，如同赤红色的海啸，朝着裴昭明席卷而去。
裴昭明眼神一凝，却并未慌乱。
他只是信手一挥，“嘭” 的一声闷响，妖雾被一掌拍散，狂风也消散无踪。
只不过，在狂风消散的瞬间，几滴豆大的血红色雨点，突然从空中落下，恰好滴落到裴昭明的靴面之上。
这些雨点粘稠无比，带着一股刺鼻的腥气，像是凝固的血液。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仅仅几息的时间，在裴昭明靴面沾染到血雨的地方，一簇鲜红的菌菇突然 “蓬勃生长” 起来。
这菌菇通体血红，伞盖边缘泛着黑色的纹路，伞柄纤细，看起来诡异而妖艳。
“红伞伞、白杆杆？这玩意长得倒是挺别致。”
裴昭明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靴面上的菌菇，下意识地抬起脚，蹭了蹭地面，想要将这诡异的菌菇蹭掉。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菌菇竟然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牢牢地粘在靴面上，怎么蹭都蹭不干净。
更离谱的是，那些被蹭掉的菌菇碎片，掉落在地面的雾气中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成了一簇簇新的血红菌菇，仿佛永远都杀不死、除不尽。
就在裴昭明打算施法将这些恶心的东西彻底烧干净时，却发现其中一朵长得最大的菌菇，像是肿胀到了极致那般，突然 “嘭” 的一声爆裂开来。
无数细小的赤红雾气从菌菇内部喷射而出，迅速挥发到空气中，与周围的妖雾融合在一起，让原本就浓郁的妖雾，又多了几分厚重。
看着这一幕，裴昭明的眉头微微蹙起，一个模糊的想法瞬间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
“莫非……赤渊的妖雾，便是由此而来？这些血红菌菇，才是妖雾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