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却不能害了她。”
若非是顾及在朝堂之上，沈念溪当真想亲自走到沈乘风的面前好好质问他。
沈乘风害她没了母亲，难怪纵容戴语嫣和沈幼薇明里暗里欺负她，甚至还要扮作慈父的模样，让她这么多年从未深想下去。
沈乘风冷冷道，“我就是不喜欢顾逸莹，偏偏我父亲，就是要逼着我娶她，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当然有办法，只是你软弱无能，不敢将你的想法告诉你的父亲，你把自己的懦弱嫁祸在哀家母亲的身上，好使你自己觉得自己不是无能之辈。”
犀利的话一下子戳穿了沈乘风虚假伪善的真面目。
“纵然你已经贵为太后娘娘，可你也是我的女儿，若早知今日你竟要与我反目成仇，当初我就该趁着你还是婴孩就将你掐死在襁褓之中。”
沈念溪猛地拍桌，“沈乘风，你好大的胆子。”
“永安伯沈乘风杀妻在前，朝堂上公然违逆哀家在后，传哀家旨意，削其爵位，贬为西江庶民，非有哀家准许，终身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给沈乘风留一命，已是沈念溪网开一面。
西江乃是大燕最西边的一个边陲小城，沈念溪很清楚，让沈乘风这样的人当了庶民，于他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沈乘风果然百般不情愿，站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沈念溪，我可是你的生父，你竟然不敬生父，违逆孝道……”
沈念溪冷冷道，“来人，将他给哀家拖下去，杖二十并关入大牢，伤好之后就送离京城。”
已有人上前堵住了沈乘风的嘴，并将他拖了下去。
从始至终，戴语嫣都吓得不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恳请太后娘娘饶了臣妇一命，是，是他找臣妇要毒药，臣妇不知他竟然是要下毒谋害顾姐姐。”
“刚刚旁人的证词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吗？”
沈念溪沉吟片刻道，“戴语嫣同沈乘风一道毒害哀家生母，同贬为西江庶民，把人带走。”
她已经不想再看见沈乘风和戴语嫣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不管戴语嫣再说什么，沈念溪全然当作没有听见，改变主意的事情，她向来都是不做的。
“若没有其他要事可奏，今日便退朝吧。”
一旁的敛秋上前搀扶起沈念溪，其他朝臣统统跪安。
今日沈念溪不欲乘坐轿辇，反倒慢慢地走在宫道上。
“太后娘娘，沈家大厦倾颓，太后娘娘也可放心了。”
沈念溪微微点头，“哀家总算是为母亲报了仇，等到母亲忌日时，哀家也可以给母亲一个交代。”
又往前走了几步，沈念溪突然开口。
“哀家下令让人重新修缮慈安宫，如今修缮得如何了？”
“太后娘娘放心，宫内外的匠人都已经到齐了，昨日就开始修缮慈安宫了。”
“如此甚好，等慈安宫修缮完毕，就让淑慎太皇太妃住进去吧。”
“是。”
沈念溪顿住了，“正好，那哀家先去瞧瞧淑慎太皇太妃吧。”
“是，太后娘娘。”
敛秋跟着沈念溪去了卫明嫣暂居的秋禅殿，此处乃是先皇下旨修缮出的专供妃嫔礼佛之处，殿内陈设一应俱全，殿外便是几处禅房。
“太后娘娘到——”
秋禅殿的宫人都跪倒一片，已经有人跑去将消息告诉卫明嫣。
片刻后，卫明嫣从一间禅房中走了出来。
“太后。”
沈念溪上前仔细打量着卫明嫣，发现自从上次一别后，卫明嫣的精气神便好了许多，如今没了烦心事，她的面色也红润了一些。
“进屋说话吧。”
“好。”
二人一并走进一间禅房，又一道坐了下来。
“今日的事情，太皇太妃可知道了？”
卫明嫣含蓄一笑，“知道了，这个消息早就传遍宫里宫外，我当然也知道了。”
“我母亲是被她从不设防之人害死的，当真令人唏嘘，所幸，我已为她报了仇。”
卫明嫣认同地笑了，“是啊，你为她已经报了仇，逸莹若真的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说完她又叹息一声，“我也从不曾想过，逸莹竟是让人给害死的，若我早知，必然也会千方百计查明真相，为她报仇，也不知道，逸莹会不会怪罪于我……”
沈念溪摇摇头，“不会的，母亲她不会怪罪你的，你在宫中身陷囹圄，这么多年又被栗徵折辱，母亲向来心善，心疼你的遭遇还来不及，岂会怪罪你？”
“也罢，怪罪与怪罪，待我日后见到她时自然就知晓了，而今你也已经成为大燕的太后，往后尊享无尽的荣华富贵，我见到了这些，也算是逸莹她知道了这些。”
沈念溪：“太皇太妃，你也不会再受从前的苦，你放心，不日我便为你当年之事平反，必不会让你继续蒙受不白冤屈。”
卫明嫣反倒释然了，“洗不洗刷冤屈，这些都不重要了，冤枉我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不信任我的人亦不在人世，我是无辜的，早就不需要证明了。”
“可我也不能再容许任何人诋毁你，太皇太妃，此事就依着我的意思来吧。”
沈念溪一再坚持，卫明嫣也就随她去了。
“太皇太妃，以后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你了。”
卫明嫣感动地点点头，“好，我信你，你是个好孩子。”
她又道，“我已几近枯骨之躯，还不知多久就该撒手人寰，只盼着能多看你几眼，还有你的孩儿，这样下去，逸莹若问起我来，我也好告诉她你的样子，让她安心。”
沈念溪无奈，“太皇太妃，你的身子骨还硬朗，说什么撒手人寰的话呢，母亲已不在人世，你便像是我的母亲一般，我只愿你长命百岁，能多陪着我一些时日。”
卫明嫣笑着点头，“好，好啊，若是可以，我也想要一直陪着你。”
二人在禅房说话，一说便是一半个时辰，温馨的她们彷佛就像是真正的母女一样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