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第十一师莫名其妙遭遇突袭而全军覆没的消息时,黄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给我呼叫一一零师,问清楚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黄维觉得其中一定是因为信息传递错误造成了误会,在廖运周成功占据车站的情况下,共军是绝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设立阵地突袭第十一师的。
“报告,廖师长说他那边一切顺利,请司令长官催促后续增援部队尽快赶上去”。
黄维只觉得自己的脑筋不够用了:“那十军十八师确认他们收容到的溃兵是十一师的人吗?”
“确认”。
黄维:“……”
就在黄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衡阳的白崇禧给他拍来了一份急电——株洲失守!
随着第三军主力陆续抵达,第一兵团的留守后勤处长发出最后一份电报后,株洲毫无意外地失守了。
直到此时才得知黄杰第一兵团西移救援宋希濂的白崇禧头都炸了!
他妈的老蒋,你这是在给我挖坑还是在替你自己掘坟?
白崇禧第一时间就给黄维发电,要求他们立即组织力量向株洲发起反攻,务必要趁中野往株洲投入更多兵力前打开南下的通道,同时急令宋希濂和黄杰放弃常德,去长沙和黄维合兵一处,三个兵团再一起抱团撤回衡阳。
现在株洲的共军肯定不可能太多,白崇禧想得很明白,二十几将近三十万人的庞大军团只要自己齐心,想要击破阻击并不是太大的难事。
长沙,同样收到的消息的大师把黄维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全不顾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抽走原本在株洲待得好好的黄杰兵团:“仗都打了这么久了,你作为指挥官居然连前线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清楚,我在学校是怎么教你的?”
被自己校长骂得狗血淋头的黄维挂完电话后涨着脸问:“一一零师那边有新消息吗?”
“报告,没有,廖师长前不久发出最后一份电报说车站遭到了共军反扑,他正在组织防御以后,就失去联络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不管一一零师那边发生了什么,株洲失守是已经得到确认的事实,黄维现在必须要考虑自己究竟该是守是撤了。
白崇禧给自己的命令是撤,但黄维却不敢照着执行,而是把这份命令原封不动的转呈给了南京,请求指示是否要遵照执行。
……
武汉华中野战军司令部,陈奇涵饶有兴致地问赵骥:“司令员,你说白崇禧这次会怎么办?”
“这事儿怕是轮不到白崇禧来做决定”,赵骥轻笑道,“打了这么多年仗了,老蒋是什么人你我还不清楚吗,别看白崇禧是战役最高指挥官,其实他能做的主不多,至少在我们吃掉常德和长沙的中央军主力之前,白崇禧绝对做不到让麾下的部队指哪儿打哪儿”。
“老蒋的心思好猜得很,翻来覆去就那么两招,我猜他这次会让黄维、宋希濂和黄杰抱团固守长沙,然后分兵与白崇禧南北夹击株洲”。
陈奇涵一听也笑了,因为赵骥想的和他想的完全一样:“我同意,那就还照原计划执行?”
“好”。
东线前敌指挥员陈光按照野司命令,一面让正面的第一军和第二军继续对黄维保持攻击压力,一面下令曾晓率第四军跟进汇合曹路第三军,在株洲做好阻援准备。
西线的郭勋祺也指挥孟浩然第六军和刘海元第七军紧盯宋希濂、黄杰两部动向,随时准备尾随掩杀并攻占常德这个长沙西大门。
……
南京国防部作战厅,郭汝瑰带着一帮参谋军官忙着在制定最新的作战方案——长(沙)株(洲)解围计划。
在国防部任职数年,郭汝瑰已经把上峰的思维习惯和作战偏好摸得一清二楚,于是很快就拿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作战厅的意见是南北对进,不仅要解长沙之围,更要顺便歼灭偷袭株洲的共军一部”。
说完,郭汝瑰偷眼一瞥,果然看见主座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郭汝瑰心头顿时一宽,好,这事儿成了,于是他继续朗朗续道:“具体讲,就是由宋希濂第十四兵团固守长沙,由黄维第十二兵团和黄杰第一兵团组成南进兵团,沿粤汉铁路南下攻击株洲”。
“再以衡阳的张淦第三兵团和徐启明第十兵团组成北进兵团,和南进兵团合攻株洲,届时两面夹击之下,吃掉株洲之共军应该不成问题,如此一来,共军在西线位置突出的常德亦不可守,只能不战而弃……”
“好!”
郭汝瑰刚说完,主座上就朝他投来一抹满是欣赏的目光,然后迫不及待地为他鼓起掌声,会场中其他人一看也赶紧鼓掌表示赞同:“原来当初黄杰兵团西移竟藏着如此深奥的后招,学生今天才如梦大醒,高明呀!高明!”
“是呀,若不是今天公布这套南北对进的方案,我还真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巧妙的战术”。
“学生一直以为用兵之道譬如下棋,能走一步看两步已属高手,原来国手境界竟是走一步看十步,佩服,佩服!”
于是,国军在长衡战役的第二阶段作战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受到命令的白崇禧反应却和南京的国防部高参们截然不同:“对进?对他娘的屁!”
“两支部队的集结点相距甚远,沿途路况也完全不一样,时间、空间上均不能协调,再说了,黄维和宋希濂这两个混蛋是听我指挥还是听南京指挥,如果两支部队分属不同指挥体系,又怎么形成统一的作战节奏”。
白崇禧气急败坏地吼道:“老子给黄维的命令都发出去多久啦,说了趁共军主力未集抓紧突围、抓紧突围,不要在原地干等宋希濂,他倒好,等了这么多天就等来这么一份狗屁方案”。
不打招呼就撤走黄杰,现在又插手不让黄维服从自己的命令,白崇禧越想就越生气:“告诉张淦,给我封锁粤汉铁路,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不准放一兵一卒北上株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