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完阿敏之事,话题转向对毛文龙的封赏。
辽东巡按御史梁梦环出列道:
“陛下,毛文龙虽擒获阿敏,然此战首功当属永明镇袁可立等人。”
“毛文龙不过是坐收渔利,截杀溃兵而已,若论封赏,当以袁可立为先,毛文龙次之。”
“臣以为,可晋封毛文龙为左都督,赏白银三万两,饷银增至每年四十万两即可。”
“梁大人此言不公!”
梁梦环话音刚落,立刻遭到兵科给事中许可征反驳,
“阿敏乃建奴二贝勒,若不是毛文龙在山区设伏,将其生擒,一旦让其逃回辽东,建奴必会卷土重来!”
“此战破敌在永明,擒酋在东江,二者功劳同等重要!”
“毛文龙执掌东江镇六年,孤悬海外,牵制建奴多次,今又立此奇功,当晋封左都督加太子太保,赐爵‘定辽伯’,赏白银五万两,粮饷增至每年六十万两,允许其自主招募辽民扩军,如此方能鼓舞东江镇士气!”
“许大人太过偏激!”
阉党官员、太仆寺卿李鲁生道,
“毛文龙素来有‘糜饷冒功’之嫌,此前朝廷每年拨付三十万两饷银,他却屡次上书索要百万。”
“今若封伯、增饷银至六十万两,恐其愈发骄纵,难以节制!”
王永光再次出列,沉声奏道:
“陛下,赏罚当以战功为凭,亦当兼顾制衡。”
“毛文龙擒获阿敏,奇功一件,晋封左都督加太子太保、赐‘定辽伯’爵实至名归,然东江镇粮饷确实需严加核查,避免糜费。”
“臣以为,可封毛文龙为左都督、太子太保、定辽伯,赐尚方宝剑、蟒袍玉带,饷银增至每年五十万两,允许其扩军至五万人。”
“同时派御史赴东江镇核查粮饷使用情况,每季度上报朝廷。”
“如此既显陛下恩宠,又有约束之策。”
魏忠贤补充道:
“陛下,老奴以为,还当赐毛文龙‘节制朝鲜边军’之权,让其与永明镇、朝鲜形成联防,共抗建奴。”
“但需明确,东江镇需每季度向朝廷报送战功与粮饷明细,不得擅自与建奴、朝鲜私通盟约。”
“王爱卿所言甚妥。”
天启帝点头道,
“毛文龙擒获阿敏,功不可没,即封左都督、太子太保、定辽伯,赐尚方宝剑、蟒袍玉带,饷银增至每年五十万两,允许扩军至五万人,节制朝鲜边军。”
“着登莱巡抚负责东江镇粮饷转运,派御史一员赴东江镇监军,核查粮饷与战功,若有糜饷冒功之举,朕绝不姑息!”
封赏毛文龙议定,殿内焦点转向封赏永明镇及袁可立、徐光启、沈有容等旧臣。
这一议题最是敏感,永明镇本由李旦、颜思齐、李国助等海商牵头组建,聚流民、练乡勇,后得袁可立、徐光启等明朝旧臣辅佐,方成边镇之势。
其海商出身本就与朝廷“官控海贸”的传统相悖,而袁可立等人当年遭阉党弹劾去职,如今依附永明镇立功,更让朝堂势力平衡添了变数。
崔呈秀率先发难:
“陛下,永明镇虽宣称是大明边镇,实则游离于朝廷规制之外,私造火器、收容辽民、扩军数万,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袁可立、沈有容、徐光启等人,当年因遭弹劾而去职,却避居永明镇,名为‘避祸’,实则‘依附割据’,若不加以约束,恐日后成为心腹之患!”
“臣以为,当下旨斥责永明镇‘私扩军备’之罪,责令其解散部分军队,上缴一半火器,召回袁可立、徐光启等人回朝待罪!”
“崔大人此言差矣!”
林尧俞立刻反驳,
“永明镇此战大破建奴,解朝鲜之危,救六万饥民,实乃大明之功臣!”
“其本为海商聚众所建,善航运、通贸易,正是我大明需借重之力!”
“袁可立、徐光启、沈有容等人,皆是遭诬陷而去职,他们在永明镇仍心念大明,率部抗金,此乃忠君爱国之举!”
“若下旨斥责、召回待罪,岂不是寒了天下忠臣之心?日后谁还敢为大明效力?”
“陛下,永明镇火器精良,能在野战中克制建奴!正是我大明所急需。”
毕自严附和道,
“且海商出身使其熟悉海外航线,若能拉拢,既可抗金,又能拓海贸之利。”
“袁可立、徐光启等人,是朝廷与永明镇之间的纽带,当予以重用,而非问罪。”
“永明镇地处努尔干都司东南沿海,西可牵制建奴,东可防备倭国,实为军事要冲。”
“臣以为,宜明诏承认永明镇边镇名分,特赐海贸勘合,开胶州港为其专泊之所,许其通贩朝鲜、日本诸地,所纳关税,定为十税其一,以补辽东军饷之匮;”
“仍令袁可立、沈有容居中联络,使永明镇借海贸之利固战力,朝廷借其力制建奴、倭国,此乃‘以海助边、以边固国’之良策,契合太祖设市舶、成祖开海疆之遗意!”
“同时召回徐光启,主持火器督造、新军编练与历法修订。”
“只开一港太过局限!”
户科给事中周维持补充道,
“胶州港虽为北方良港,但孤港难支大规模贸易。”
“臣以为,当同时开放胶州港与登莱港,两地互为补充,既方便永明镇转运货物,也便于朝廷监管税收,更能带动登莱地区发展,补贴辽东军饷!”
“万万不可!”
崔呈秀立刻反驳,
“开放两港,监管难度倍增,永明镇本是海商出身,擅长钻营,恐借贸易之名行割据之实!”
“且登莱港为东江镇物资转运核心,若与永明镇共用,恐生利益冲突,引发两镇内斗!”
“臣以为,只开放胶州港即可,派朝廷官员入驻管理,所有贸易需经市舶司核验,税收直接上缴户部,方可防微杜渐!”
“陛下,老奴以为,崔大人所言‘管控’为要。”
魏忠贤面色一沉,躬身垂首,语气凝重却恭谨,
“徐光启、袁可立之流,昔年在朝便与辅政近臣多有抵牾,动辄以清议标榜,搅动朝堂。”
“今若贸然召回徐光启,令其主掌火器、历法,此二事,一关乎边军命脉,一系乎国朝典制,皆是权重柄要之职。”
“彼辈素与近臣不合,一旦重登朝堂,手握实权,恐借机援引私党、培植羽翼,于朝中分门立户,复燃党争之祸。”
“届时内外掣肘,边事难济、典制难修,反乱了陛下的治国大局,实非社稷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