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主角叫高乐教。话说在陇西血社火百年大祭的前夜,老班主拿着青铜刀,“哐当”一下就钉进了高乐教头顶,还扯着嗓子喊:“明日开脸,头彩必属咱关中戏班!”嘿,就在那刀柄没入仿制颅骨道具的一瞬间,高乐教后颈突然一阵刺痛。他往镜子里一瞧,好家伙,那道具刀居然长出了肉丝,就跟活物似的扎进了他头皮。班主赶紧安慰:“莫怕,血社火见红才灵验。”说着,还抹了把刀口渗出的血,往祭坛火把上一擦,嘿,那焰心“呼”地一下就蹿高了,还映出张模糊的女人脸。
可把高乐教吓得不轻。接着戏班巡演到了凤翔城,这高乐教就发现那道具刀在他皮肉里生根了。深夜卸妆的时候,刀口涌出的黑血凝成了珠,“咕噜”一下滚落妆台,居然化作了血玉。更邪乎的是,更衣室暗门后传来了啜泣声。高乐教那也是个胆大的,撬开腐朽门板一瞧,墙里头封着具女尸,半边脸被剔骨剜肉,另半边绘着社火妆。一打听,这竟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头牌苏莺!女尸手里还攥着半张血契,上面写着:“借面还魂,九十九颗头颅祭灯……”
到了七月十五煞尾戏,高乐教头顶道具刀突然“呼呼”地旋拧起来,鲜血“噗噗”地喷溅在火把上,烈焰中居然浮现出台下粮商的脸。这粮商昨夜刚逼死欠租农妇呢。观众一看,疯狂喝彩:“血映孽,火照罪!”可班主却脸色煞白,赶紧拽着高乐教跪倒在苏莺的胭脂棺前,哭咧咧地说:“姑奶奶饶命,当年剜您的刀…早熔了!”话刚说完,棺盖“砰”地一声炸裂,尸手就握住了高乐教染血的刀柄。
高乐教被锁进道具库,头顶刀柄还生出了桃木根须。午夜时分,苏莺的魂影从血玉中渗了出来,阴森森地说:“他们当年活剥我面皮制傩面,如今轮到你了。”高乐教往镜中一瞧,自己的脸皮开始剥离,露出下方木质肌理。这时候班主举着铁钩踹门而入,恶狠狠地说:“借你头颅点天灯,镇住这疯婆娘!”可钩尖刚刺入下颌,百具社火俑同时转头,每张脸都是苏莺。
高乐教赶紧逃进地窖,一进去就发现满墙人皮傩面。最中央的面具滴着血,往泥塑上一覆,居然化作活生生的苏莺。苏莺冷冷地说:“班主剜我面皮前,早将真身封进陶俑。”正说着,地窖剧震,泥俑纷纷裂开,历年失踪的社火艺人,早被做成人傀嵌进墙内!苏莺还指着高乐教心口说:“你头顶的刀,是我腿骨磨的。”
血社火终场夜,高乐教被铁链捆上祭台。班主狞笑着点燃胭脂棺,大喊:“烧了这贱骨,戏班永世头彩!”火焰刚一触棺,高乐教头顶骨刀“蹭”地暴涨。苏莺的怨魂裹着棺中血雾冲天而起,火把群骤然爆燃,烈焰中浮现所有观众的脸,他们的罪孽化作黑烟钻进骨刀。苏莺冷冷道:“该清账了。”魂魄与高乐教重叠,刀锋转向班主天灵盖。
骨刀贯穿班主头颅时,桃木根须从他七窍钻出。观众吓得四处逃窜,可戏台地砖却裂开血藤缠住众人脚踝。苏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血社火本为惩恶。你们爱看真见血,今日看个痛快!”高乐教一看自己身体木化,头顶开出妖艳的曼珠沙华,每片花瓣都映着观众被藤蔓刺穿的惨相。
晨曦初露时,戏台已成修罗场。幸存者发现高乐教头顶骨刀已与颅骨融合,刀身浮现血色符文:以孽养刃,永世傩狩。老庙祝踉跄扑来,大喊:“快斩了这妖刀!”可斧刃触及刀柄的瞬间,斧头竟反向劈进庙祝面门。苏莺的血影从刀身渗出,说:“从此他便是新的镇戏人。”
高乐教拖着木化躯体敲响人皮鼓。鼓点中,所有血社火道具开始噬主,青铜刀绞碎伶人关节,铁钩扯出武生肠肚。班主残躯在鼓声中爬向胭脂棺,被棺内伸出的白骨手拽进深渊。高乐教摸摸渐褪的木纹脸,问:“怨气…散了?”苏莺最后的声音随风消散:“待你头顶花开九十九朵,我便往生……”
次年元宵,新血社火巡城。高乐教踩着高跷演“刀插头颅”,真刀入颅时血溅火把,烈焰映出贪官污吏的面容。孩童指着火中人脸惊呼,大人却捂嘴嬉笑:“新班主幻术越发精妙!”唯有高乐教看见苏莺坐在胭脂棺上轻笑。他头顶的曼珠沙华绽放第三朵,花瓣脉络里游动着今夜将死之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