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初以为他们但凡有点儿脸,被她这么一赶,应当就不会再来碍眼了。
但是她想错了。
人的脸皮是没有厚度的。
那个叫萧立文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跑来求见。
萧忆初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只说不见。
谁想到,这个人就不走了。
非说自己有重要的事上禀,今日不见到公主他就等死在外头。
“他不会是要跟我告状吧?戳他们家的脊梁?”
萧忆初思路跟常人不太一样,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茬儿。
但楼护看着她道:“未必。兴许会说出让人大为惊异之事,你还是莫要见的好。”
他在这儿两年了,虽说没见过萧氏的人,但是总是听说过的。
作威作福已经不算什么了,毫无底线。
扬眉看了他一眼,萧忆初起身,“那我还非要去瞧瞧他想说什么。”
还能提出什么不要脸的要求呢?
几步路而已,她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哪个都足以让她下令把那货铲了扔出去。
就看他要表演哪一种了。
见到了人,萧忆初还真小小的意外了下,这个萧立文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
跟刚刚那些萧氏的族人一比,他算出挑的了。
就是他这个举止神态……瞧着不是那么顺眼。
“公主,立文执意求见并无它意。而是早就听闻公主之名心生向往,今日一见更是惊为天人,实在难以自已,还请公主见谅。”
“?”
他说完,萧忆初的眉毛都成了两个问号。
他在说什么?
她抬眼看了看天,复又看了看地,“你姓萧是吧?”
“是,姓萧名立文。”
萧立文说道,并且双眼放光的准备继续汇报自己有何种本领,功名考了几何。
还有他的目标,就是京城。
“你姓萧,本公主亦姓萧,你刚刚对本公主说你心生向往、情难自已,你脑袋不想要了!”
萧立文直接跪在了地上,“公主,你我虽是同姓萧,但公主也是知道的。咱们祖上本就隔着血脉,这么多年来,除了姓氏未变外,其实早已无血缘牵连。
立文所言皆是真心,咱们又是同一家人,更是绝无二心。
公主您多加考虑可好?立文若能尚公主,必当尽心竭力,此生绝不负您。”
“……”
萧忆初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
她笑了。
但很明显她笑的并不好看,可在萧立文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明显一喜,随后就胆大的伸出手来。
曾祖母说了,在京城里长大的天之骄女,面对的同龄人无不都是听她的。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敢出动出击。
只要他主动,攻势很猛,这个看起来很有见识的公主就绝对会招架不住。
曾祖母真的说对了,她果真是招架不住。
眼睛里的喜色一层套着一层,手眼看着就要碰到她的裙子了。
斜刺里,一颗石子咻的射过来,直接穿过了他的掌心。
“啊!”
萧立文痛叫一声,抱着露了一个窟窿的手就坐在了地上。
萧忆初扭头看过去,只见楼护站在不远处,双眼冷淡宛若飘着一层寒霜。
他双手负后,但他站在那里就表明了,刚刚的石头就是他射过来的。
深吸口气,萧忆初开口,“来人,把他拖出去关起来。再派两个人连夜返回京城,把今日之事尽数上禀。”
她本想回去之后再告状的,但现在看来根本不能在给他们留时间逍遥快活了,得赶紧收拾了。
面对她都敢如此自大妄为不要脸,对待普通百姓,简直不敢想他们会干什么。
若是彻查起来,指不定会查出什么来。
护卫很快进来,直接将惨叫的萧立文给拖了出去。
因为喊得很难听,护卫随手拿了东西塞进他嘴里,手动消音。
安静了,萧忆初也转身朝着楼护走了过去。
“我忽然想起来,近两年来跟我献媚的人真不少。我始终觉着他们跟以前一样,就是看到我习惯性的吹捧谄媚而已。
但现在一想,并不是。
你说对了,随着我到了婚嫁的年龄,这种事这种人层出不穷。我一日没有定下婚姻大事,就会有很多很多的人觉着他们有机会,继而想方设法。
真的很烦。”
不止京城里的那些人,连同为萧氏的人都在打主意,她可真是一块儿散发着香味儿的糕点啊。
楼护的神色依旧不太好,“你的婚事若是拿到明面上来说,就会有很多人提出各种建议,无不都是各种权衡利弊。
皇上和王爷必然会不快,但他们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用斩草除根的方式来解决。”
到时,必然会整日的烦心。
她会烦,王爷和王妃会烦,皇上、章大人等等都会烦。
萧忆初这会儿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第一晚说的那些话,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所以国师大人两年前就跑到洛州来,真的是从那时起就在努力呢。”
“我只是想出了一个……最窝囊的法子。”
他不能去争权夺利,那些不是他该碰的。但没有权势,又如何与一个尊贵的公主匹配?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萧忆初没说什么,她还是无法确定自己对男女之事是否有正确的认识,但最起码,楼护不会让他烦。
“这次过来给你带了商行里新进的云缎,一会儿叫林楚给你搬过去。”
她说,一边朝着院子里走。
楼护的眼睛瞬时被笑意覆盖,他就知道……两年没联系,她也还是想着他的。
萧忆初回了房间,别的事没做,直接写了一封信。
让回京城告状的人把信一并带回去,送到昱王府。
这世上或许会有那种完美的人,但不适合她。
楼护……挺好的。
当然了,她相信爹娘也是清楚的,只不过看到她的信,想必还是少不了被一番刺激。
这般一想,心里反倒还有点儿期待呢,也不知他们二老会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