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姨娘婆婆奶奶们,以前一大早呢,就打着去庙里上香还愿什么的,其实就坐着轿车到镇上,到县城去溜达溜达个够才回来,现在要花五十两银子费用才能坐车出去,出去玩一趟,加那份月例就没啦,还不够呢!想想都心疼啊,割肉啊,到外面就是个玩儿,看看风景,看看热闹,如今在家憋了才一天,就实在待不住了,于是东家串,西家溜达,俩仨一伙四五一堆的,在背地里嘀嘀咕咕,把那个新当家的丁少奶奶骂个臭够,想去告个御状,去找大奶奶?大奶奶那就是一个菩萨心肠,啥事儿都不管,她当家的时候,那就是个掌抛手掌柜的,只有去找老太公,但谁敢啊!想来思去终于找到一个人,三天前老太公一位多年未见的茶友前来拜访,送给老太公一个烹茶的小妾,十五六岁正得宠呢,找她去正好,给那个丁少奶奶下个蛆,让她知道得罪了这些长辈,她就没好日子过!
那个新纳的小妾也正在窝火呢,昨天想坐车出去购点好玩意儿,可那管理车马的管家问她要五十两银子的条子,她可是老太爷身边的人,出个门儿还要交五十两银子,笑话吧?谁给你们这个胆儿?可人家就是不出车,你不给钱他们就不出车,说这是掌家的丁少奶奶的规定,新纳的小妾一听当时就炸了锅,那丁少奶奶是什么东西?她可是好几代之后的重孙媳好呢,我是老太爷身边的人,搞不好他还叫我一声太奶奶,那些人不管这么多,见钱我就派车,没钱就乖乖回去。
那小妾憋着一肚子气回来,看见掌房的大丫头,没好气的让她去给自己要车,掌房大丫头看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冷冷的说道,“你是老太太呀,你坐太公的车不就行了!”这新来的小妾在丫头面前碰了个软钉子,火没地方泻呢,这时院里的那些奶奶婆子们悄悄的找到她,口称老太太,诉说着那丁少奶奶的种种不是,这小妾被架起来飘飘然晕乎乎的以为自己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仗着有老太爷的恩宠,打算告丁少奶奶一鼻子状!
这不一大早老太爷起来正听着匣子里的昆曲跟着哼曲儿呢,这小妾跪在老太爷身边给老太爷捶脚呢,一看这时机正好,老太爷心情不错,于是嗲声嗲气的开了口,“老太爷呀,,,,“刚说一句话,话音还未落,猛个丁就听到老太爷不哼曲了,抬头一看,顿时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下,只见到老太爷两眼昏花的瞪着她,只听鼻声一,“哼!什么时候轮到你管家了?”老太爷慢声慢气地说,“来人呐,拖出去掌烂她那张臭嘴。”还没等那小妾反应过来,几个家丁冲了过来,薅着头发,拎着脖领子,拽着胳膊,被拖出去到大院门外,那饶命的话还没喊出来,一大巴掌就削上来,刚开始还能听见那小妾的哭叫声,几巴掌下去以后就没了声音,腮帮子打掉了,牙也打飞了,最后削地没了气,拖到乱尸岗子喂野狗去了。老太爷闭着眼躺在摇椅上,听着昆曲儿,再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他老人家清静。
新婚的第三天,也不知是什么鬼使神差,心血来潮,孟兰说想去夫婿那住所看看,那管事的奶奶说远着呢,急忙叫了个软轿,几个婆子抬着穿院过巷,七拐八拐,最后才到了西跨院小花厅,刚到廊下就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儿,有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跑进去报丁少爷,不一会儿门帘一掀,一位二十五六,一身大花锦缎旗袍,胸口的扣子都没有扣全,一头秀发松散着耷拉在胸前,十分俏丽的姑娘一脸的不耐烦,打着哈欠,杏眼只是斜的一瞅,鼻子一哼,兰花指上一根点燃的香烟,通红的小嘴儿朝孟兰的方向吐了一口烟圈儿,一弹指间的烟灰,懒扬扬赖叽叽拿腔做调,“大少爷说了,你忙去吧,有事传你!“手一松,门帘掉下,没了人影!
那管事子妈妈附耳悄悄的说,“这是三姨太!“孟兰气的牙痒痒,好孬自己是个正主吧?不叫一声少奶奶,总要叫一声姐姐也行吧?瞧那个张狂样,总有一天落到我手里,让你不知怎么死的,想一想这是自找没趣,一转身,回自己的西跨院儿,再也不处这个霉头,这一道,孟兰这一肚子的火,“这哪来那么大的烟,那么呛人呢。”管事奶奶就说各院的小厨房正做中午饭呢。”孟兰就不解了,“就那么一个小厨房?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么大的烟雾呢?”
掌事的奶奶忙解释道,“奶奶你有所不知,就好比咱们那个院的小厨,就有好几十口人呢,除了你自己那个小灶,咱们院里这些丫头,奶妈,管事的婆子也不在外头大灶吃,也在这个小院里开有一个灶,我想想,大概七八十处开有小灶的吧?不能开小灶的,就到院里的大灶吃!”孟兰随口问了一句,“那么多呀,什么人能单独开小灶呢?”那管事的奶奶说,像您这么尊贵的就能开小灶。”孟兰想想,从老太爷到自己,这里的正主也没有几个呀!
管事奶奶说,“这都是多少代传下来的,只增不减造成的,有的正主没了好多年,这小灶还保留着。每个小灶每月的费用都是有定例的,没有小灶的想吃点什么,到大灶上吃是要交费用的!”孟兰心想这笔开销也不能少了,心里盘算着嘱咐道,“回去把这个流水账拿来我瞧瞧。”孟兰心里还惦记着少爷身边那些事儿呢,于是问那个管事的奶奶,“少爷身边姨娘那些事儿,你说来听听!”
那掌事的妈妈想了半天才谨慎地慢慢开口,“少爷纳的从侧门抬入的姨太太只有三位,从正门抬进的正主只有少奶奶您一位,大姨太姓陈,是丁府二十多年前给少爷纳的,比少爷大三岁,也是个小康人家,可少爷不喜欢她,丁府上下都知道,少爷从末没见过她一面!她自己住在一间破厢房里,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吃口饭还要自己亲自到大灶上去打,混的连个扫地的大丫头都不如,账面上她是有月例的,可她能不能花着那就另说了,前几日还见过她,头发都白啦,才四十出头,就象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二姨太是丁府十多年前给少爷纳的,七八年前曾生过一个男婴,可惜了没过满月就夭折了,在丁府混的也不咋样,没人管没人理不受人待见!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她了,大姨太好孬有一间破房住着,这二姨大呀!据说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过去老的不能用的洗衣房里!就因为娘家没人儿啊,唉,说是少爷的姨太太,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三姨太吗?少奶奶您刚才见过,是丁府十年前给少爷纳的,现在正得宠着呢!老太爷曾下过话,只要三姨太能生下个儿子,就是大奶奶,可十年了,这三姨太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说句不中所的话,看来这三姨太也就是个姨太太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