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夜
客房的煤油灯拧到了最亮,把屋里照得如同白昼。张伟半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敲着床沿,刚才在大堂的从容劲儿又回来了;关谷神奇站在床前,双手在围裙上蹭来蹭去,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屋角的木箱 —— 他总觉得 “赏银” 该放在那里面。
张伟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坐定,目光落在关谷神奇身上,语气沉了沉:“好了,你先跪下吧。”
“哎…… 跪下?” 关谷神奇脸上的笑僵住了,挠了挠头,“客官,您这是啥规矩?领赏银还得跪下?咱客栈里领工钱都不用跪,最多就是给掌柜的作个揖。”
“叫你跪你就跪!哪儿那么多废话?” 清风站在旁边,双手抱胸,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我家先生让你跪,是给你面子,换别人想跪还没这机会呢!”
“跪就跪!” 关谷神奇咬了咬牙,“不就是跪一下吗?只要有赏银,跪半个时辰都成!” 说着 “扑通” 一声跪下,还把双手平伸出去,掌心朝上,摆出接东西的姿势。
清风被他整懵了,皱着眉问:“嗯?你这是干吗?练蛤蟆功呢?”
“领银子呀!” 关谷神奇一脸理所当然,“您看我这手都伸半天了,要是银子太多拿不下,我还能把围裙解下来兜着。没银子的话,珠宝、玉器也行,您老看着给,我不挑!”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满脑子就知道银子!” 清风气得脸都红了,刚要再骂,却被张伟打断。
“清风!” 张伟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跟他计较这些干啥?先把正事说清楚。”
清风狠狠瞪了关谷神奇一眼,嘟囔着 “身在福中不知福”,才退到一边。
关谷神奇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凑过去问:“啥福?客官,您快说说,哪来的福?是不是赏银翻倍啊?要是翻倍,我再给您磕两个头都行!”
清风看了看张伟,见他点头示意,才清了清嗓子,摆出郑重的样子:“你听好了!我家先生姓诸葛,名张伟!在京城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你要是听说过,就该知道有多厉害!”
“诸葛亮我倒知道!” 关谷神奇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姓诸名葛亮,字孔明,三国时候的丞相,会借东风,还会摆八卦阵!您家先生跟他是本家?那肯定也厉害!”
“谁跟你说诸葛亮了?” 清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补充,“我家先生字孔方!张伟,你听过没?”
“咋不叫元宝呢?” 关谷神奇小声嘀咕,“元宝多值钱啊,孔方听着跟铜板似的……” 他忽然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调了,“惊!张伟?您说的是那个‘一口尝出菜里放了几钱盐’的张伟?”
“哈哈,怕了吧?” 清风得意地笑了,“我就说,只要是混厨子行的,就没有不知道我家先生大名的!”
“您就是传说中的京城食神张伟?” 关谷神奇往前凑了两步,激动得手都抖了,“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刚才在大堂里,我还跟食神一起吃饭了?”
张伟嘴角勾起一抹笑,点了点头:“呵呵,你听说过我?”
“岂止是听说啊!” 关谷神奇激动得直跺脚,“我天天做梦都想见到您!啊哈哈,我这是梦想成真啦!”
“什么梦啊?” 张伟饶有兴致地问,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拜您为师啊!” 关谷神奇 “扑通” 一声又跪下了,这次是真的激动,声音都带了点哭腔,“我做梦都想跟您学做菜,以后也当个食神,让别人都知道我关谷神奇的名字!您真是他老人家吗?别是我认错人了吧?”
张伟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怎么?看起来不像么?”
“像…… 也不像!” 关谷神奇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哪知道像不像啊?我又没见过真的食神,只听别人说您长着白胡子,手里总拿着把菜刀,跟您现在差不多…… 可我还是有点不敢信。”
“那你就瞧好了!” 张伟说完,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 刀身狭长,刀柄是乌木做的,还刻着花纹。他把菜刀高高举起,灯光照在刀身上,晃得关谷神奇睁不开眼。
“哎呀妈呀!” 关谷神奇吓得赶紧抱头蹲在地上,声音都变了,“我信!我信还不行吗?您别拿刀砍我啊!我就是个小客栈的厨子,没见过啥大世面,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先起来,我不砍你。” 张伟放下菜刀,无奈地笑了,“这把刀不是用来砍人的,是用来做菜的。” 关谷神奇这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眼睛还死死盯着那把菜刀,生怕它突然飞过来。
张伟拿起菜刀,轻轻抚摸着刀身,语气变得庄重:“这是玄铁菜刀,天下只有这一把,乃是西洋巧匠精心所制,汲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灵气,用了七七八十一天才锻造而成。”
“是四十九天吧?” 清风在旁边小声嘀咕,“您上次跟我说,是七七四十九天,怎么这次变成八十一天了?”“八十一天!” 张伟瞪了他一眼,语气坚定,“两个多月呢,你算错了!”
“那应该是九九八十一天啊!” 清风还想纠正,见张伟举起菜刀,赶紧改口,“八八…… 八八六十四天?不对,您说了算!您说是多少天就是多少天!”
张伟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介绍菜刀:“这把刀,是我升任御膳房总管之前,先皇赐给我的。你看,正面刻着三个大字 —— 旺德福!”
关谷神奇凑过去看了看,挠了挠头:“啥意思啊?这三个字瞅着挺洋气,不是咱汉字啊。”
“wonderful,此乃洋文,意为好吃。” 张伟解释道,又把菜刀翻过来,“再看背面,还是三个字,泰瑞宝!”
“terrible?” 关谷神奇愣了愣,他以前听客栈里的外国客人说过这个词,“这个词不是‘难吃’的意思吗?”“不错,就是难吃。” 张伟点头,又指了指刀柄,“刀把上,还有三个大字 —— 我太富!”
“这个‘我’是指谁呀?” 关谷神奇更懵了,“是指您,还是指先皇,还是指这把刀啊?”
“谁都不指。” 张伟摸了摸胡子,眼神里带着点迷茫,“我太富就是 whatever,洋文里‘无所谓’的意思。先皇当年赐我这把刀,刻了这九个字,我这辈子都没琢磨出来他到底啥意思。” 他顿了顿,把菜刀递给关谷神奇,“这个问题,看来要留给你了……”
“留给我?” 关谷神奇吓得赶紧往后退,摆手摇头,“不行不行!我连字都认不全,哪能琢磨出先皇的意思?您还是留给别人吧,比如清风小哥,他看起来比我有文化!”
张伟没说话,只是举起菜刀,轻轻晃了晃。关谷神奇一看这架势,赶紧 “扑通” 一声跪下,对着张伟磕了个响头,大声喊:“师父饶命!请受徒儿一拜!以后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别说琢磨先皇的意思,就是让我天天给您洗菜刀,我都乐意!”
张伟这才满意地笑了,把菜刀递给关谷神奇:“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以后跟着我学做菜,保准你以后能成为像我一样的食神!”
关谷神奇激动地接过菜刀,双手都在抖,眼泪差点掉下来 ——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拜食神为师,这下,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做 “麻辣鱼鳞” 的小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