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和内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雨夜,萧珣偏执疯狂却又带着绝望痛苦的眼神…如果…如果他真的因她而死…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和判断能力!身体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过了柳鸦手中那封染血的信笺和那方刺目的丝帕!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粘稠的暗褐色血迹,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那腥气仿佛带着萧珣生命的流逝感,让她浑身一颤!
“他…现在何处?”辛久薇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柳鸦眼中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还在王府!殿下昏迷前严令封锁消息,对外只称风寒…但…但府中太医已束手无策…属下是拼死…才瞒过二皇子眼线…日夜兼程赶来的!姑娘!求您!快随属下回京!再晚…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辛久薇紧紧攥着那方染血的丝帕和信笺,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冰冷的血迹透过丝帕,仿佛烙印在她的掌心。脑海中,理智的堤坝在滔天的恐慌和内疚洪流下,轰然倒塌!
京城?龙潭虎穴?二皇子的暗探?祁淮予的毒牙?所有预想中的危险,在“萧珣命悬一线”这个认知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微不足道!
“备马…”辛久薇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决绝,“立刻…备最快的马!”
她猛地站起身,将那方染血的丝帕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萧珣微弱的生机。她甚至来不及细想柳鸦消息的真伪,来不及权衡任何利弊,脑中只有一个疯狂叫嚣的念头:去京城!救他!必须救他!不能让他死!
辛久薇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但那冰冷之下,是掩饰不住的巨大焦虑。她看向辛葵:“通知府里,就说…京中辛家最大的绸缎庄‘云锦阁’突发重大变故,掌柜卷款潜逃,涉及巨额亏空,我必须立刻亲自前往处理!此事紧急,刻不容缓!”
“是!”辛葵立刻领命,转身就要去安排。
“等等!”辛久薇叫住她,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疲惫,“你随我去。只带必要的盘缠和药物,轻装简行,日夜兼程!”
“明白!”辛葵重重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辛久薇独自站在书房中,手心里的染血丝帕仿佛还带着萧珣生命的余温。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已强行将翻腾的情绪压入眼底深处,只剩下一片沉沉的、带着孤注一掷决绝的寒潭。她迅速收拾了几样紧要的东西——几枚特制的金叶子,易容的药膏,一个装着解毒丸和伤药的扁玉盒,还有那把贴身短刃。
当她走出书房,来到花厅暖阁时,脸上已努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焦灼和沉重,却瞒不过至亲的眼睛。
“薇儿?脸色怎么这么差?”辛兮瑶首先发现了妹妹的异常,关切地迎上来。
祁怀鹤也停下了与沈萍的交谈,目光带着询问看向辛久薇。
辛久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尽量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长姐,爹,大舅舅,大舅母…京中‘云锦阁’出了大事,掌柜卷走了大半现银和几匹贡品级云锦,下落不明。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赶去京城处理。”
“什么?”辛文海(辛父)眉头紧锁,身为家主,他深知此事严重,“卷走贡品?这…这可是大罪!怎会如此突然?”
“具体细节,信使语焉不详,只言情况万分紧急,需家主亲临方能稳住局面,追回损失。”辛久薇语速略快,将事先编好的说辞抛出,“我已命辛葵备好快马,即刻启程。耽误不得。”
“这么急?”沈萍惊讶道,“这才刚过初五,路上冰雪未化,怕是不好走啊。薇儿,不如再等两日,让你大舅舅派几个得力的人手随你同去?”
“多谢大舅母好意。”辛久薇摇头,语气坚决,“商机稍纵即逝,追索贼人更是刻不容缓。多耽搁一日,线索便多冷一分。我轻装简行,有辛葵在侧,当无大碍。”她顿了顿,看向辛兮瑶,眼中带着歉意,“长姐,你的婚事…我怕是赶不及回来帮忙了…”
辛兮瑶虽满心不舍和担忧,但见妹妹神色凝重坚决,知是大事,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握住辛久薇的手:“薇儿,铺子的事要紧,你尽管去。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保重自己!婚事…有舅母和大姐她们帮我,你不用担心。”她用力握了握妹妹冰凉的手。
祁怀鹤一直沉默地看着辛久薇。他敏锐地察觉到辛久薇平静语气下极力压抑的某种巨大情绪波动,那绝不仅仅是因为商铺出事。她的眼神深处,有焦虑,有决绝,甚至…有一丝恐惧?这不像他熟悉的、那个冷静自持的表妹。他上前一步,目光深邃地看向辛久薇:“表妹,京城局势复杂,二皇子耳目众多。若有难处,务必传信回来。祁家在京城,也有些故旧可以倚仗。”
辛久薇对上祁怀鹤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心头微微一紧,但此刻她心乱如麻,无暇深究,只匆匆点头:“多谢表哥挂心,我记下了。”
辛云舟闻讯赶来,得知妹妹要立刻远行,又惊又急:“妹妹!京城那么远,又不太平!要不哥陪你去!”他拍着胸脯,“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