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韦地界·风雪山坳口
时间仿佛在苏定方挥下陌刀的瞬间凝固。那柄巨大的、象征着唐军无上武力的凶器,撕裂了呼啸的风雪,带着积郁数年的国仇家恨,带着平定叛乱的铁血威严,更带着李琰那不容置疑的“必杀令”,化作一道死亡的光弧,精准无比地斩向史朝义那颗充满怨毒与绝望的头颅!
史朝义瞳孔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冰冷刀锋,他张大了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诅咒或求饶,但风雪和极致的恐惧堵住了他的喉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呃——!”
“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斩断朽木的闷响!
史朝义那颗因逃亡而变得瘦削、因恐惧而扭曲的头颅,带着一蓬滚烫的血雨,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又向前踉跄了两步,才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里,断颈处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迅速在洁白的雪地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滞了一瞬。
整个山坳口,陷入了一片死寂。无论是正在混战的室韦哨骑、垂死挣扎的史朝义残兵,还是刚刚冲杀而至的龙鳞营铁骑,都被这干脆利落、震慑人心的一幕惊得停下了动作。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以及尸体倒地的闷响。
苏定方缓缓收回滴血的陌刀,刀锋斜指地面,血珠顺着刀槽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红点。他看都没看史朝义的尸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叛国逆酋史朝义,已伏诛!余者,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杀无赦——!”雷万春和龙鳞营的将士齐声怒吼,声震雪野!那恐怖的杀气混合着血腥味,让幸存的室韦人和史朝义残兵彻底崩溃了!
哐当!哐当!
幸存的史朝义残兵纷纷丢下武器,扑倒在雪地里,磕头如捣蒜:“饶命!将军饶命!我们投降!投降啊!”
那些室韦哨骑也吓得魂飞魄散,那个首领更是面无人色,看着苏定方如同看一尊降世的杀神。他猛地丢掉手中的狼牙棒,翻身下马,匍匐在地,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室韦语喊道:“投降!室韦…投降!不敢与…天可汗…为敌!” 他身后的室韦人也纷纷下马跪倒,瑟瑟发抖。
苏定方目光如电,落在那个室韦首领身上:“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落的?”
“下…下臣…乌素…乌素骨啜(虚构)…是…是乌罗护部(室韦一部落名,历史存在)的…小头人…” 室韦首领头都不敢抬,声音颤抖。
“乌素骨啜?”苏定方冷哼一声,“听着!今日之事,乃我大唐追剿叛逆,与尔等无干!念尔等不明真相,又及时投降,本帅可饶尔等性命!但…” 他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回你们的部落!告诉你们的酋长和所有室韦人!史朝义乃我大唐必杀之逆贼!任何人敢收留、包庇,或与大唐叛逆勾结者,此人便是榜样!我大唐天兵所至,必将其部落…鸡犬不留,化为齑粉!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下臣明白!谢大将军不杀之恩!谢天可汗隆恩!” 乌素骨啜如蒙大赦,连连叩首,额头都磕出了血。他再不敢有丝毫停留,带着幸存的几个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爬上马背,头也不回地冲进风雪弥漫的山坳深处,报信去了。
“雷万春!”苏定方喝道。
“末将在!”
“打扫战场!割下史朝义首级,用石灰腌好!连同其尸身,一并妥善保管!这是献给陛下的战利品!其余叛逆降卒,严加看管!待风雪稍歇,即刻押回大营!”苏定方条理清晰地吩咐,随即目光投向史朝义那具无头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冰冷的尘埃落定,“安史之乱…最后一条漏网之鱼,终于了结了。”
石国·拓折城·血火炼狱
与东北风雪的肃杀不同,拓折城已然化作了沸腾的血火地狱!
大食呼罗珊总督麾下悍将扎伊德,显然吸取了哈立德轻敌冒进的教训。他并未急于发动蚁附攻城,而是首先在城外一箭之地外,建立起坚固的营垒。紧接着,数十架从布哈拉紧急调运来的重型攻城器械——巨大的配重投石机(回回炮前身)和包铁攻城槌,在数千大食士兵的号子声中被缓缓推向前线!
“预备——放!”随着大食军官的嘶吼!
轰!轰!轰!
磨盘大小的巨石,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陨石天降,狠狠砸在拓折城那并不算特别高耸厚实的土石城墙上!每一次撞击,都引发城墙剧烈的颤抖!砖石崩裂,尘土飞扬!城头守军被震得东倒西歪,惨叫声不绝于耳!
“隐蔽——!躲到女墙后面!”赵骁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指挥着城头守军。他身先士卒,冒着如雨般落下的碎石和箭矢,在城头奔走。一支流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他却恍若未觉。
“稳住!稳住!他们的步兵还没上来!弓弩手!压制他们的投石机!”康拂耽延的心腹将领康鲁达也在另一段城墙上拼命嘶吼,但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惧。他亲眼看到一块巨石砸中城楼一角,瞬间将几名躲闪不及的石国士兵砸成了肉泥!
查拉维公主没有躲在安全的城楼里。她紫色的斗篷在烟尘和火光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不屈的旗帜。她不顾赵骁的劝阻,坚持站在相对安全但视野开阔的角楼位置。每当有巨石砸落或箭矢横飞引起恐慌时,她便用清脆而坚定的声音,用波斯语和粟特语交替高呼:
“石国的勇士们!波斯的兄弟们!看看城下!看看那些想要再次奴役我们的大食豺狼!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生息时,他们还在沙漠里啃沙子!渴塞城的胜利告诉我们,大食人并非不可战胜!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萨珊先祖的荣光!为了大唐盟友的信任!握紧你们的武器!让这些侵略者付出血的代价——!”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惨叫声中,奇迹般地传入许多守城士兵的耳中。那些来自石国城防军、康氏商会、以及波斯遗民组成的守军,看着这位在如此绝境下依然挺身而出的高贵公主,看着她眼中那视死如归的火焰,心中的恐惧似乎被驱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悲壮的勇气!是啊,身后就是家园,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为了自由——!为了公主——!”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很快,零星的呼喊汇聚成一股不屈的声浪,在硝烟弥漫的城头响起!
扎伊德在远处帅旗下,看着城头那抹在烟尘中依然倔强挺立的紫色身影,听着那隐隐传来的呼喊,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那个萨珊余孽的女人!还有那个唐军将领!传令!集中炮石,给我轰塌她站的那段城墙!我要活捉她,把她钉死在布哈拉的城门上!”
更密集的炮石开始集中轰击查拉维所在的角楼区域!城墙剧烈地摇晃着,大片的砖石开始剥落!
“公主!危险!快离开那里!”赵骁目眦欲裂,冒着箭雨冲过来,一把将查拉维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轰隆——!
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坚固的角楼垛口被砸塌了一大片!
“咳咳…”赵骁和查拉维被震得气血翻涌,满身尘土。
“赵校尉!你…”查拉维看着赵骁被碎石划破的手臂和脸上的血痕,心中感动与焦急交织。
“我没事!”赵骁咬着牙站起来,将查拉维护在身后,“公主,这里太危险了!请您…”
“不!”查拉维倔强地打断他,抹去脸上的灰尘,眼神更加坚定,“我的位置就在这里!我是萨珊的公主,是石国反抗的象征!我若退缩,军心必溃!赵校尉,守城要紧!不用管我!” 她再次挺直腰背,对着周围的士兵高喊:“看!神灵庇佑!我们毫发无伤!继续战斗!大食人的攻势…快到头了!”
城头守军看到公主安然无恙,甚至更加无畏,士气为之一振!弓弩手们冒着炮石,奋力向城下的大食炮车阵地和正在集结的步兵方阵倾泻箭雨!滚木礌石被奋力推下城墙,砸得抬着云梯从城头浇下,烫得大食士兵皮开肉绽,发出非人的惨叫!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消耗阶段!城墙上每一寸土地都在反复争夺!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砖石,又被新的尸体覆盖!石国守军伤亡惨重,但凭借着赵骁出色的临阵指挥和查拉维精神领袖般的鼓舞,以及康拂耽延咬着牙根源源不断输送上来的物资和后备兵员,他们竟然奇迹般地顶住了大食军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势!
扎伊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这座在他眼中本应一鼓而下的“小城”,竟然如此难啃!那个唐军将领像块顽石,那个波斯女人则像根毒刺!更让他烦躁的是,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安西的唐军…会不会来?
“报——!”一名探马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冲到扎伊德马前,声音带着惊恐,“将军!不好了!东南方向…发现大批唐军骑兵!看旗号…是安西都护府的高仙芝!距离…距离拓折城已不足三十里了!”
“什么?!”扎伊德猛地勒住马缰,脸色瞬间铁青!高仙芝!那个翻越葱岭如履平地的疯子!他竟然来得这么快!
“该死!”扎伊德看着城头那依旧在奋战的身影,听着远方隐隐传来的、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知道,攻下拓折城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了!再打下去,一旦被高仙芝的精锐骑兵从侧翼或背后冲击,后果不堪设想!
“吹号!收兵——!退守营垒——!”扎伊德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命令。刺耳的收兵号角响起,正攀附在云梯上、在城头与守军惨烈搏杀的大食士兵如蒙大赦,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留下了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城头上,精疲力竭的守军看着如潮退去的大食兵,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退了!大食狗退了——!”
“援军!是安西的援军到了——!”
“大唐万胜——!公主万福——!”
赵骁拄着横刀,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退去的大食军,又望向东南方烟尘腾起的方向,布满血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查拉维靠在残破的女墙上,紫色的斗篷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她望着欢呼的人群,望着身边浴血的将士,再望向远方那越来越近的唐军旌旗,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迹悄然滑落。她知道,拓折城…暂时守住了!反抗的火种…没有熄灭!
**长安·太极宫·甘露殿**
李琰端坐御案之后,神情看似平静,但紧握着朱笔的手指关节却微微发白。案头放着两份刚刚送达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一份来自东北苏定方,一份来自西域安西都护府。他尚未拆阅,但胸口佩戴玉璧的位置,那股萦绕不去的温热感,以及玉璧本身那微弱却持续的“嗡鸣”,在今日清晨时分,如同退潮般,悄然平息了。
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反而让李琰的心提了起来。是尘埃落定?还是…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
他深吸一口气,首先拿起了来自东北的军报。火漆封印完好。他拆开,苏定方那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臣定方谨奏陛下:天佑大唐,赖陛下洪福,三军效命!逆酋史朝义,已于室韦地界伏诛!臣亲斩其首级,尸身亦已妥善收殓,不日将押解回京献阙!随行逆党百余人,顽抗者尽诛,余者皆降!室韦乌罗护部小酋乌素骨啜,慑于天威,已率部归降,并承诺约束部众,永不敢犯!东北余孽已清,渤海震怖,边境暂安!唯史逆首级传送需时,恳请陛下宽限数日。臣定方顿首再拜!”
“好!”李琰猛地一拍御案,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史朝义授首!东北最大的隐患彻底拔除!苏定方老当益壮,不负朕望!他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玉璧感应的平息,果然印证了此处的成功!
他放下东北军报,带着轻松了不少的心情,又拿起了来自西域的军报。封印同样完好。拆开,是高仙芝那飞扬跳脱、却字字杀伐的笔迹:
“臣仙芝急奏陛下:臣奉旨昼夜兼程,幸不辱命!于拓折城岌岌可危之际,率五千精骑突至!大食贼酋扎伊德,慑我兵锋,仓皇退兵,龟缩营垒!拓折城得以保全!查拉维公主安然无恙,赵校尉轻伤无碍!康拂耽延感泣涕零,誓死效忠!此战,拓折城军民浴血奋战,伤亡颇重,然士气未堕!臣已与赵校尉合兵,加固城防,整军备战!扎伊德新败,然其主力尚存,必不甘心!臣料其或将求援,或寻机再战!恳请陛下速调粮秣军械,增派援兵!臣当与贼周旋到底,必保石国不失!扬我大唐天威!高仙芝顿首急报!”
“好!好!好!”李琰连赞三声,心中豪情激荡!拓折城守住了!查拉维和赵骁没事!高仙芝来得及时!西域这盘棋,不仅没输,反而因这场血战,让石国更加死心塌地绑在了大唐的战车上!玉璧的预警,在此处也得到了完美的回应——危机解除!
“婉儿!云儿!”李琰心情大好,朗声唤道。
上官婉儿和阿史那云闻声而入。上官婉儿看到李琰脸上的笑容,心中已猜到了几分。阿史那云则直接问道:“陛下,是不是有好消息?史朝义那狗贼抓住了?拓折城守住了?”
“哈哈哈!”李琰大笑,将两份军报递给她们,“苏定方不负朕望,已斩史朝义于室韦地界!高仙芝及时赶到,拓折城转危为安!大食贼酋扎伊德,已如丧家之犬!”
“太好了!”阿史那云兴奋地跳了起来,英气的脸庞上满是光彩,“我就知道!陛下洪福齐天!苏老将军和高将军都是好样的!赵校尉和波斯公主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上官婉儿仔细看完军报,秀美的脸上也露出由衷的笑容:“恭喜陛下!东北叛逆彻底肃清,西域门户得以稳固!此乃双喜临门!足见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此乃前线将士用命,三军效死之功!”李琰心情愉悦,但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婉儿,立刻拟旨!”
“第一,明发天下!昭告逆酋史朝义伏诛!其首级传至长安后,悬于西市示众三日,再传首九边!以儆效尤!厚赏苏定方及有功将士!抚恤阵亡士卒家属!”
“第二,加急传旨安西都护府!擢升高仙芝为安西副都护,总领拓折城防务及对石国诸事!命其全权负责,务必顶住大食后续反扑!所需粮秣军械,由陇右道、河西道全力筹措,星夜运往安西!另,以朕的名义,嘉奖拓折城全体守城军民!赐康拂耽延绢帛五千匹,金器三百件,加封其子为‘大唐石国都督府长史’!赐查拉维公主明珠十斛,锦缎百匹!擢升赵骁为昭武校尉,实授龙鳞营都尉!”
“第三,”李琰目光转向东北,“传旨苏定方!命其将史朝义尸身就地焚化,挫骨扬灰!首级按旨处置!大军可徐徐撤回营州,留一部精锐驻守边境,继续震慑渤海!另,代朕申饬渤海王大钦茂!斥其首鼠两端,包庇逆贼(虽未证实,但需敲打)!念其最终未敢公然助逆,且献‘贡马千匹、人参千斤’以赎其罪,此次姑且记下!若再有异心…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李琰的旨意条理清晰,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既最大程度宣扬了胜利,震慑了四方尤其是渤海和可能存异心的羁縻州府,又给予浴血奋战的将士和盟友以丰厚的回报和坚实的支持,同时不忘敲打心怀鬼胎者。
“臣妾(婉儿)\/臣妾(云儿)遵旨!”两人齐声应道。
“陛下,”阿史那云想起什么,眼睛亮晶晶地说,“赵校尉升官了,龙鳞甲又立了大功!咱们将作监是不是该多招点工匠,再开几个炉子?这次拓折城血战,肯定又报废了不少甲片!”
李琰看着她那对军械无比热衷的样子,忍俊不禁:“好!阎立德前日还上奏说产量已稳定提升。云儿,这事就交给你去盯着,和阎大匠商量着办!务必要让更多的将士,穿上这保命的甲胄!”
“包在我身上!”阿史那云拍着胸脯,得意洋洋。
上官婉儿看着这一幕,嘴角也泛起温柔的笑意。她轻声道:“陛下,倭国遣唐使藤原清河一行,已于昨日启程归国。临行前,藤原清河再次恳请觐见,言辞极其恭顺惶恐,献上重礼,并保证倭国永为大唐‘不侵不叛之臣’。观其神色,麟德殿之威,已深植其心。”
“嗯。”李琰淡淡点头,目光深邃,“倭人畏威而不怀德,其性如狐。震慑一时易,慑服一世难。传旨登州、莱州水师,加强海防巡逻,密切监视倭国海船动向。另外,让鸿胪寺挑选一批‘精于百工、通晓海务’的‘留学生’,随下一批遣唐使船前往倭国。名为学习交流,实为…观察其山川地理、城防武备、民情动向。” 这是光明正大的“技术交流”掩护下的情报收集。
“陛下深谋远虑,臣妾佩服。”上官婉儿心领神会。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散发着淡淡海腥味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呈上:“启禀陛下,明州市舶使八百里加急密奏,并呈上一份…海图。”
“海图?”李琰心中一动。他接过卷轴,解开油布。里面是一份绘制在坚韧羊皮上的地图。图上山川岛屿的线条略显粗犷,但大致方位清晰。最引人注目的是,图中清晰地标注了一条从明州出发,沿东南海岸线南下,穿过一片星罗棋布的群岛,继续向南延伸,最终指向一个被特意用朱砂圈出、标注着“流求大岛”和更南方的“香料群岛”的航线!更令人惊异的是,在图的边缘空白处,还用细笔勾勒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岛屿轮廓,旁边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字迹:“…传闻有巨岛,地热如汤,多金…疑为…瀛洲?”
绘制者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海商或探险者,图中还标注了洋流方向、季风时间、以及一些危险的暗礁区域。
“陛下,这是…”上官婉儿和阿史那云都好奇地凑过来看。
李琰的手指沿着那条南下的航线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香料群岛”和那模糊的“瀛洲”字样上。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征服”的火焰。东北已定,西域鏖兵,而更广阔的舞台…在浩瀚的海洋!
“寰宇一统…岂能少了这万里波涛?”李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雄心,“传旨工部、将作监,还有明州市舶司!朕…要造能劈波斩浪、远航万里的…真正的艨艟巨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