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贞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他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随后李茂贞对着正在翩翩起舞的舞伎和演奏着美妙音乐的乐队下令道:“你们先退下吧。”
舞伎和乐队的众人闻言,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恭敬地向李茂贞和席间的众人行了个礼,然后缓缓地退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信使匆匆走进房间,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似乎是一路狂奔而来。
一进房间,他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哽咽着说道:“大帅,不好了!睦王军昨晚趁夜偷袭了郿县大营!
张都将他……他饮酒误事,疏于防守,致使我军猝不及防,全军溃散啊!
亚帅在刘副都将的拼死护送下,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但由于兵力悬殊,实在是迫不得已,只能撤出郿县,退守虢县了!”
李茂贞浑身一颤,满脸怒容地吼道:“什么!五千精锐就这样没了?李继侃到底在干什么!
他作为主帅,为何不提前布置好防务?还有京城中的那些探子都去哪儿了?敌军出动这么大的动静,为何没有及时将消息通报上来!”
信使心中早有准备,他按照李继侃和刘雄山的指示,不紧不慢地抽泣着说道:“亚帅知道自己比较年轻,不像张都将那样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所以军中的大小事务,他都要向张都将请教。
然而,张都将却因此变得越发嚣张跋扈。昨夜,张都将竟然说敌军早已被我们吓破了胆,绝对不敢出击,于是便在军中肆无忌惮地喝起了酒。
亚帅也曾劝说过张都将几句,可他根本不把亚帅的话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所以,最后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信使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至于京城中的那些探子,恐怕早就已经被对方收买了。”
听到这句话,李茂贞顿时怒发冲冠,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吼道:“岂有此理!这个张熊威,若是他还活着,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李茂贞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他对张熊威寄予了厚望。
当时,他考虑到自己的儿子李继侃初次带兵出征,经验不足,所以特意派遣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张熊威一同前往,希望他能够辅助李继侃,确保万无一失。
如今却得到这样的消息,这让李茂贞如何不气恼呢?
不仅如此,李茂贞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京城中的探子为何也会被收买?这些探子可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啊,他对他们一直都非常信任。
众人看着李茂贞如此暴怒,都吓得不敢吭声,生怕触怒了他。
就在这时,王行瑜站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对李茂贞说道:“茂贞兄,事已至此,生气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应对之策吧。”
李茂贞听了王行瑜的话,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王行瑜的看法。
随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信使身上,追问道:“敌军确定是睦王的军队吗?他们有多少人?还有没有其他军队参与其中?”
信使回答道:“此次前来的只有睦王的军队,而且预计人数大约在五六千人左右。”
李茂贞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思忖。他对于睦王的兵力情况早已有所了解,但这个数字仍然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这可是睦王一半的军队!如此众多的人马出动,竟然连他派出的探子都未能察觉,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嗯,我知道了。”李茂贞面沉似水,挥手示意信使退下,“你先去吧,告诉李继侃,让他务必坚守虢县!若是虢县有失,我绝对不会轻饶他!”
信使连忙应诺,站起身来,恭敬地回道:“遵命,大帅!”然后,他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随着信使的离去,原本喧闹的宴席也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原本轻松的氛围一扫而空,大家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李茂贞见状,心知众人已无心思继续吃喝,便站起身来,带领着众人一同前往书房。
进入书房后,他径直走到墙上悬挂的舆图前,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沉声道:“诸位,根据信使所报,睦王军人数虽不多,但他们攻下郿县后,恐怕会将其作为据点,等待其余军队的到来。
所以,我们必须趁敌军尚未集结完毕之际,果断发起反击,夺回郿县!”
“父帅,给我五千精兵,儿必定攻下郿县!”李茂贞的话音未落,他的义子李继徽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主动请缨道。
李茂贞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另一个义子李继密也不甘示弱地喊道:“父帅,给我三千精兵足矣!”
李茂贞看着眼前这两个义子争先恐后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之情。
不过,李茂贞还是摇了摇头,微笑着对李继徽和李继密说道:“继徽,继密,你二人我另有安排。”
说完,李茂贞将目光转向了王行瑜,缓声道:“行瑜,郿县就拜托你的静难军了。”
王行瑜闻言,连忙拱手道:“茂贞兄放心,我马上就让行约和行实带领一万士兵夺回郿县!”
李茂贞听后,心情好了不少,:“好,行约和行实都是不可多得的猛将,有他们出马我就放心了!”
紧接着,他将手指向岐阳和岐山,郑重地吩咐道:“继密,你率领两千名士兵火速前往岐阳;继徽,你也带领两千名士兵立刻赶赴岐山。
你们此行的目的有两个,其一,协助当地守军加强防御力量;其二,密切留意扶风、麟游两镇的神策军动态,以防他们趁机生事。
同时,务必派遣可靠之人严密监视杨守亮和杨守宗所部的一举一动,若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动,即刻派人前来向我禀报!”
“遵命,父帅!”李继密和李继徽齐声应道。
王行瑜眼见众人都已领命,唯独自己没有任务,不禁有些按捺不住,开口问道:“茂贞兄,那我该做什么?”
李茂贞闻言,不紧不慢地将手指向吴山和汧阳二县,面色凝重地说道:“行瑜啊,陇州刺史薛知筹此人向来不安分守己,我担心他会趁此机会兴风作浪。
所以你所部人马仍驻守潘氏,以防备陇州兵的突然进犯。”
王行瑜闻听此言,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好,茂贞兄,有我在此镇守,陇州兵绝对休想踏进岐州半步!”
李茂贞笑道:“如此一来,我就再无后顾之忧了。我将亲自坐镇凤翔,静候佳音,等待诸位给我带来捷报。”
在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李茂贞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他的预估中,只要杨守亮和杨守宗按兵不动,单凭睦王那区区一万余人马,根本无法对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料到,正是由于他的这一丝轻敌,最终会让他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