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日的夜晚,月色如银,洒在武德殿的琉璃瓦上,泛着清冷的光。
殿内,三十六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火焰,忽明忽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左右着。
那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龙榻上僖宗那张浮肿的脸,使得他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显恐怖。
孟才人静静地跪在一旁,她的双眼早已哭肿,泪水似乎已经流尽,只剩下两条深深的泪痕,在她那原本姣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凄凉。
她的手却紧紧地抓住僖宗的手,不肯有丝毫放松,仿佛只要她一松手,僖宗就会离她而去。
她不断地低声祈祷着,声音哽咽而又虔诚,希望僖宗能够再次醒来。然而,除了她那微弱的低语声,殿内再无其他声响,一片死寂。
白日里,翰林学士沈仁伟带回了睦王的回话,当时的僖宗,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孟才人从未见过的光芒。
到了下午,僖宗的身体却突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病不起。
御医们来了一批又一批,每一个进入殿内的御医,脸上都写满了忧虑和无奈,他们摇头叹气,似乎对僖宗的病情已经束手无策。
孟才人自然明白这些御医的意思,但她仍然不愿放弃,心中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而在殿外侍候着的内侍,在得到御医的确切答复后,尽管长安的夜色已经浓重如墨,仿佛整个城市都被黑暗吞噬,但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行动起来。
内侍脚步匆匆,急匆匆地走出宫门,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杨复恭的宅邸。
当内侍来到杨复恭的府邸时,被吵醒睡眠的杨复恭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一脸焦急地问道:“圣上这次真的不行了吗?”
从宫中出来的小内侍,恭恭敬敬地回话道:“正是,杨公。王御医和陈御医都说圣上恐怕已经撑不了几天。”
王、陈二人可是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御医,他们的诊断向来精准无误。如今连他们都说没救了,那看来僖宗的大限真的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复恭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悲伤,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哈哈,好,好,好!”杨复恭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笑罢,杨复恭又对着带来好消息的小内侍说道:“你这次立了大功,下去领赏去吧!”
小内侍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谢恩,然后退了下去。
杨复恭心中暗自激动,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向那些曾经的宦官前辈们学习了。
想到自己即将亲手将一位皇帝推上皇位,他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立刻差人去传唤杨守忠、杨守立以及其他一干义子前来。
没过多久,杨守忠、杨守立等人便匆匆赶到,他们见到杨复恭后,齐声行礼道:“见过义父!”
杨复恭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兴奋地说道:“刚刚宫中传来消息,圣上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恐怕是病入膏肓了。
所以,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做好充分的准备。”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杨复恭接着说道:“守立,我现在命令你率领一千神策军前往十六王宅,在那里待命。一旦圣上驾崩,我会立刻通知你,告诉你应该带哪位亲王前往少阳院。”
杨守立毫不犹豫地领命道:“遵命,义父!”
杨复恭又看向杨守忠、杨守厚,阴森森的道:“守忠、守厚,你二人现在马上带兵入宫,把武德殿保护起来,除了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入内,违反者杀无赦!”
“遵命,义父!”二人也领命道。
“守贞,皇城和宫城的防卫从现在开始要加强,以防那些别有用心者。”杨复恭看向杨守贞。
杨守贞点点头:“义父放心,我会加强守卫力量。”
在吩咐完几名义子后,杨复恭眼神复杂的看向最后一名义子杨守信,这是他最信任的义子。
可是前段时间他的表现让杨复恭很失望,但他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又重新组建起了玉山营,让他带领。
“守信,你的玉山营任务最重,一定要看住耀德的陈佩和保銮的李鋋二都!”
迎着杨守信满怀期待的目光,思索再三后,杨复恭决定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杨守信。
如今京城中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耀德和保銮二都了,这两人一向与他不甚亲近,而且手中有兵,杨复恭也暂时奈何不了,但是等到新皇登基,到时候定要下道命令,把二人赶出京城。
“遵命,义父!儿一定完成任务!”杨守信欣喜若狂,自从上次后,杨复恭不但没有责罚他,反而重新重用了他。
这让他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立功来回报义父,如今终于有机会了,怎么能不高兴。
杨复恭非常满意,随后对着众人道:“行了,现在你们都去执行各自的任务吧。”
随着他的义子向他行礼告退,但此时的杨复恭却还是不能入眠,一想到他接下来要干的大事就让他兴奋不已,最后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