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到泉城的时候已是八月下旬。
踏上泉城的土地时,云岁晚只要一个感觉:热。
烈火般的阳光毫不掩饰地直接倾泻下来,不带任何矫揉造作的成分,仿佛要将人烤化一般。
云岁晚进泉城的第一日就感受到了南方的炙热。
幸好早先就拖这边的牙人租好了宅子,主仆一行人找到牙房交了钱,拿着钥匙这才去了宅子里。
之前多给了钱,已经让牙人收拾过了。
因此只需要将带过来的物品填进去就是了,并不算费事。
进屋冷翠和冰香就忙着烧水,铺床。
云岁晚进水房好好生生地洗了一番,褪去了一路的疲劳和暑热,整个人总算是凉快了下来。
她坐在门口有风的地方拿着扇子扇风乘凉。
这才有空闲将周围好好打量了一番。
相比望京,这里建筑没有那么有序,但却别有一番情致,左边是假山和花园,背后就直接连着一片竹林,竹林后面又栽了许多的果树。
而右边是一排排厢房,后面是一大片后庭,后庭后又连了一个凉亭,是供人主这边的人偶尔去凉亭出透气。
总之就是想到哪里修到哪里,但云岁晚却觉得这宅子实用性挺强。
冷翠和冰香从外面买了解暑的绿豆冰沙来。
一进门冷翠就道:乖乖,这地方也太热了吧?都快软成泥了。
云岁晚望过去,吩咐道:我瞧着这天气实在热得人心都发慌,一会儿多往园子里放些水吧。
冷翠点头。
果然,一放水,有隐约的热气腾起,等水全部渗透下去之时,整个园子一下就凉快了下来。
云岁晚这才小憩了一会儿,再醒来已经晚霞漫天。
不得不说这泉城虽然热,但这样的晚霞确实是在望京难以见到的。
云岁晚见着园子外面人声渐渐多起来,叫来冷翠。
“今天咱们出去吃饭吧,将程妈妈和冰香叫上,算是给自己接风洗尘了。”
云岁晚出来之后,就近选了一家酒楼。
伙计领着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而随着夜幕降临,整个泉城灯火通明,宛如一个不夜城。
琳琅满目的铺子前灯笼高挂,人们来来往往,让人仿佛置身一个热闹的世界。
所以这才是泉城本来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日,云岁晚就是吃吃逛逛,将整个泉城的情况摸了个透,这才开始着手找自己的铺子。
虽然辛苦,但云岁晚却觉得并不疲累,除了天气热得人难受。
等找到了铺子,接下来就是定货,画图,做首饰等等。
日子有条不紊地向前迈进。
-
望京。
裴砚桉得到云岁晚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其走后的第十日上头。
永福来报信的时候,裴砚桉刚处理从公门回来。
永福向裴砚桉禀告道:“爷,有大奶奶的消息了。”
裴砚桉身子一顿,“去了哪里?”
永福拱手,“泉城。”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裴砚桉先是一惊,随后扯扯嘴角。
“也是,既然要走,当然是要寻个远的地方。”
裴砚桉看向永福,“即刻派一个我们这边的人过去,帮着看好大奶奶。”
“我这边等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即刻赶过去。”
与此同时,商扶砚的信也到了。
之前裴砚桉向其询问云岁晚的下落,这会儿刚好收到回信。
他打开信函,果然所说也是泉城。
裴砚桉神情有些落寞,看着手里的信函,不禁觉得讽刺。
自己和云岁晚做了几年的夫妻,到头来,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去了哪里。
反而一个外人却比他清楚得多。
果然啊,他这个丈夫看起来并不合格。
日子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云岁晚这边铺子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之前在门口支棱过一个小摊,零散地卖了些首饰,想试试人们的反应,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虽然初来乍到,但因着云岁晚家的东西便宜,又是打着望京分号的做派,自然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天,云岁晚正在铺子上忙后就有人拿着之前小摊上试卖的东西来质问。
那女子将东西仍在地上,“瞧瞧,这就是你们凌云斋的东西。我买回去给我婆婆祝寿,结果刚带上这发钗就自己断了。”
“你们用的究竟是什么劣质材质啊?”
“果然是应了那句便宜无好货的话。”
这么一嚷嚷,门口很快就围了人。
“这不是刚开的铺子吗?”
“对啊,之前不是说这东西好,价格也实惠吗?敢情都是用的劣质材质啊?难怪这么便宜呢。”
云岁晚蹙眉,俯身去将东西捡起来,仔细看了看。
然后看向那女子,“你是说你拿去给你婆婆做生辰礼物,然后就断了?”
“对啊,你这根本就是劣质的东西。”
云岁晚轻笑:“那具体可以说下怎么断的吗?”
“是拿在手上就断了,还是说戴在头上的时候就断了?”
“这断法又是如何断的?是清脆一声,还是沉闷一声?”
那女子被这么一问,脸色紧张起来,只一口咬定反正就是断了。
“这断了就是断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云岁晚冷哼一声,拿着那发钗摊开给围过来的人道:“刚刚这位姑娘说我这钗子是自己断的,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断的,所以我就好奇看了看。”
“可这钗子断口齐整,没有丝毫毛刺,分明是被人用锯子锯开的。”
云岁晚将东西递给那女子,“这位姑娘,你不解释解释?”
那女子一脸窘迫,“这,这自己断也能齐整口啊。”
云岁晚顿了顿,不慌不忙地道,“是吗?那姑娘头上戴着金云斋的头钗,手上又带着金云斋的手镯,又如何解释?”
“金云斋的东西可比我这里贵多了,姑娘能买得起金云斋的东西,却给自己婆婆买便宜的头钗,这是你做媳妇的不孝顺呢还是说——”
云岁晚一下扯住那姑娘的胳膊,“你是故意在找茬?”
“你分明就是金云斋的人,只不过因为嫉妒我这两日抢了你们的生意才来故意寻衅挑事的吧?”
众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
“感情是嫉妒人家生意好啊?”
“这沈是为了抢生意不择手段啊。”
“就是啊,欺负人家一个初来乍到的算什么本事?”
云岁晚死死抓着那女子丢给店里的伙计,“报官,就说有人故意挑事,栽赃陷害。”
说完,云岁晚看向众人,“我凌云斋在望京开铺子的时候就说过,我们的东西真材实料,之所以价格公道不是因为我们用了劣质的材质,而是我希望每一个普通百姓也配戴上更好的首饰。”
云岁晚说得不卑不亢,周围百姓都纷纷叫好。
她当即又道:“为了回馈大家的信任,三日后凌云斋正式开业,所有东西礼让两成价格。”
听见这话,周围的人应和道:“好好好,到时我要来买。”
铺子里管事的掌柜常伯忍不住夸赞道:“云老板这一招将计就计妙哉。”
云岁晚笑起来,“不过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罢了,眼下就看我们这三日后的开业打不打得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