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风卷着雪粒撞在防御阵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慕星黎握着九尾鞭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被至亲背叛时，她也这般紧张过，可那时身边没有黎玄澈，没有苏烬，只有冰冷的刀刃刺穿心口。
\"小师妹。\"苏烬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痛意，他掌心的净化光纹正在灼烧他的皮肤，却仍固执地按在黎玄澈后颈，\"他们有四个人，你守着师父，我去......\"
\"不行。\"慕星黎转身时，九尾鞭的银环在腰间轻响，\"你体内冥渊印记未清，强行出手会......\"
\"会怎样？\"苏烬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冰原的风更冷，\"被反噬成魔？
被抽干神魂？\"他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暗红，又迅速被清明压下，\"你忘了吗？
我早就是个死过一次的人。\"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骨鞭抽裂空气的尖啸。
烬罗的墨色法袍被风掀起，腰间九节骨鞭上的骷髅坠子正渗出黑血，在雪地上晕开诡异的花。
他身后三人呈三角散开：左边那人短刃上的绿毒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右边持骨笛的老者正将笛口对准防御阵，最末的锁链男已经甩出半截缠满尸油的锁链，\"叮\"地撞在阵纹上。
慕星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防御阵在震颤——这是黎玄澈用残余神力布下的最后一道屏障，若被破了，昏迷中的师父就要暴露在冥渊邪术下。
\"苏烬！\"她突然抛出腰间的命契珠，那枚刻着九尾纹的玉珠瞬间浮至半空，幽蓝光芒与黎玄澈心口的净魂石遥相呼应，\"替我看着师父！\"
话音未落，她已破阵而出。
九尾鞭在风中展开，九条火色狐尾从她身后翻涌而出，每一条都缠着跃动的金红火焰——这是神族血脉觉醒后，她第一次在实战中展露全部力量。
\"好大的胆子。\"烬罗的骨鞭裹着黑气扫来，\"敢抢魇君的人，我要抽了你的筋......\"
\"聒噪。\"慕星黎旋身避开，鞭梢却擦过烬罗左臂。
火舌舔过的地方，法袍瞬间焦黑，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那是长期与冥渊之力同修的代价。
她瞳孔微缩，终于明白为何前世这些人总戴着厚重法袍：原来他们的躯体早被邪力腐蚀成了烂肉。
\"小杂种！\"烬罗捂臂怒吼，骨鞭上的骷髅突然睁开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持骨笛的老者趁机吹奏，刺耳的音调钻进慕星黎耳中，她的太阳穴突突作痛——这是冥渊\"乱神曲\"，专破修士神识。
\"小心！\"洞内传来苏烬的嘶吼。
慕星黎抬头，正看见锁链男的锁链绕过她头顶，缠向命契珠。
她心下大骇：若命契珠被夺，黎玄澈的神力屏障就会彻底崩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璃剑光突然从洞内射出。
苏烬踉跄着扑出来，额角渗血，左手结着白璃剑印，右手握着半截断裂的白璃碎片——那是他强行引动体内冥渊印记反噬的代价。
黑气从他毛孔里涌出，在他身周形成黑雾，锁链男的锁链刚触到黑雾便发出\"滋啦\"声响，像是被强酸腐蚀。
\"走！\"苏烬的声音带着血沫，\"我撑不了半柱香......\"
慕星黎的狐尾突然炸起。
她能感觉到黎玄澈在洞内动了——那抹熟悉的神念正穿透防御阵，轻轻拂过她的识海。
她转头望去，正看见黎玄澈撑着石壁站起，苍白的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可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两簇不熄的神火。
\"星黎。\"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引动五行灵力。\"
慕星黎瞬间明了。
她闭起眼，感知着体内金、木、水、火、土五灵流转的轨迹，在识海深处，黎玄澈的神念正温柔地引导着它们，像在梳理一团乱麻。
当五灵终于交汇成同心圆时，她睁开眼，眼中的金红火焰里多了一丝清透的白——那是白璃剑的气息，是黎玄澈的神力。
\"神火·白璃焚天诀。\"黎玄澈的指尖按上她眉心，两股力量在识海深处轰然相撞，又完美地缠绕在一起，\"同调。\"
这一瞬，慕星黎仿佛看见两人的神魂在虚空中交叠。
她的九尾火裹着白璃剑的清光，黎玄澈的神力化作金线，将火焰编织成更锋利的形态。
洞外的风雪突然静止，所有冥渊之人都僵在原地——他们感受到了，那是比魇君更古老、更纯粹的力量，是能焚尽一切邪祟的神火。
\"去死！\"慕星黎甩出九尾鞭。
这次的火焰不再是零散的火星，而是一条由金红与清白交织的火龙，瞬间缠住烬罗的脖颈。
烬罗的骨鞭\"当啷\"落地，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半边神魂正被火焰吞噬，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不！
我是魇君座下......\"
\"座下又如何？\"苏烬不知何时站到了慕星黎身侧，他手中的白璃碎片正泛着幽光，\"你害我失去记忆，害她被锁魂散折磨......\"碎片刺入烬罗识海，\"这是利息。\"
烬罗的挣扎渐渐弱了。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是被火焰蒸发的雾气。
剩下的两名冥渊高手对视一眼，锁链男扯断锁链转身就跑，骨笛老者甚至连骨笛都丢了，跌跌撞撞地撞进雪堆里。
慕星黎的狐尾\"唰\"地收进体内。
她踉跄着扶住洞壁，只觉浑身的灵力都被抽干，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黎玄澈比她更惨，他本就重伤未愈，强行使用神念同调后，嘴角的血已经染透了前襟，却仍固执地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雪水。
\"师父......\"慕星黎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总是这样......\"
\"该的。\"黎玄澈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声音轻得像叹息。
\"咳......\"苏烬突然跪倒在地。
他的衣服被黑气腐蚀出许多破洞，露出下面青紫色的伤痕，\"我就说......撑不了半柱香......\"
慕星黎连忙扶住他。
这次她没有避开他的触碰，反而将掌心的净化光纹按在他心口：\"别急着死，我还没兑现承诺。\"
苏烬抬头，看见她眼中跳动的火光。
那不是前世的疏离，而是真正的、鲜活的温度。
他笑了，笑得眼角沁出泪：\"好......我等。\"
风雪再次卷起，将三人的影子揉成一团。
慕星黎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梁，突然顿住——那里有双眼睛，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像狼的眼睛。
她刚要开口，那抹光却消失了，只留下一串极淡的脚印，被新下的雪迅速覆盖。
\"怎么了？\"黎玄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没事。\"慕星黎将两人扶进洞，\"可能是雪光晃眼。\"
洞外的风越刮越急。
在他们看不见的山巅，一道玄色身影立在风口，腰间挂着半块白璃碎片。
他望着山洞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被风吹散：\"有意思......看来我该提前，去会会这位九尾神尊的小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