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松说:“听说是西大院里的狱警看中了他的文笔,没出狱时,就让他帮着写材料。”
“不过不是正式的,好像给他搞了个聘用人员。能从罪犯摇身一变,成为了公安系统的人员,这说明他的确是有些本事。”
李停撇撇嘴:“那他就不回来了?难道不和玉芝过日子了吗?”
钟文涛笑道:“还过日子呢!你们都不知道,那天他去我那瓷砖城,是和谁一起去的。”
钟文松没有吭声,李停忙问了一句:“和谁一起去的?”
“麒祥家的仙女儿!”
钟文涛虽然辈分比钟麒祥高,但是年龄比较小。
他们几个同年纪的孩子,因为廉仙芝漂亮,名字里又带了一个“仙”字,就私下给她起了个“仙女儿”的美称。
他还嫌这个消息对于李停来说不够炸裂,又引燃了一颗手雷:“那仙女儿的怀里,还抱个一岁多的小孩呢!”
李停的眼珠子不会动了,死死地盯着钟文涛:“不对啊,仙芝不是去上海当保姆去了吗?”
她不习惯说“月嫂”,觉得干伺候人的活的,都是保姆。
“她和麒祥还没有离婚吧?姚天铭和玉芝也没有离婚。人家都说这样犯重婚罪,难道他还想进去再坐几年?”
“姚天铭在西大院帮公安写了那么多材料,不比谁知道这些。”
钟文松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他们敢公然在一起,必然是没有问题了。再说了,重婚罪这事儿,民不告官不纠。”
“对了小七,他们去你那里干啥去了?”李停又问。
“买瓷砖去了。”钟文涛说,“他们在城里买了一套两室的二手房子,想重新装修一下。”
“就这样又做了一个窝啊?”李停觉得今天晚上的雷一个接着一个,都把她炸懵了。
“那爷俩能放过他们?”她说的是钟怀山和钟麒祥。
钟文松说:“我知道点内幕,不过你们不要往外说。”
见两个人都点头,他才说:“姚天铭给了他们一些钱,让麒祥和廉仙芝离婚。”
“还说他们要是不愿意,他在西大院这些年,黑道白道认识的都有人,让他们看着办。”
“这不就是恐吓人家吗?”钟文涛轻笑,“那能吓住了?要说狠,谁有怀山哥狠?”
“听说当年不就是他把姚天晚给整到监狱里去的吗?”
“他狠怎么了,他那时候当着村长,手里有权力,现在村长抹了,让他再狠个试试。”
“对了,大哥,怀山哥到底是怎么整倒姚天铭的啊?”
钟文涛来了兴趣。
“你不在家里不知道,其实有的当事人自己早都说出去了!”钟文松看了看李停,说:“你现在也知道是咋回事了吧?”
“我咋不知道,不就是钟怀山给那些人都报了低保吗?一个两个的,有一点好处,把良心都卖了!”
李停愤愤地说,她是在为李玉芝不平。
姚天铭和廉仙芝搞破鞋,他进了监狱,罪有应得。
李玉芝是受害者,为啥最后被伤害得最狠的,却是李玉芝呢?
“大哥,姚天铭给麒祥钱的事,你怎么那么清楚?给了多少?他们是不是找你管的事啊?”
钟文涛又回到了先前那个话题上。
“这事可不能说,”钟文松打着哈哈,“我也就知道这么多,至于给了多少钱,咱哪能知道呢!”
李停仍然想不通,“他们就这样明着在一起过了,玉芝咋弄?”
“玉芝要是告他,他不是还得蹲监狱吗?”
“上次因为找钟怀山解决他们两个的事,钟怀山把姚天铭按进了班房里。李玉芝有多后悔,你又不是不知道。”
钟文松说,“你说李玉芝还会再去折腾着告他吗?”
“就因为她一念之差,姚天铭被双开,进了班房。她自己一时受到打击,落了个半身不遂。”
“受了这么大的教训,她肯定不会再去告姚天铭了!”
李停想想,确实很有道理。
她又想起当时李玉芝之所以想阻止姚天铭和廉仙芝,就是因为她担心,万一姚天铭舍不下廉仙芝,不要她的时候,她将走投无路,无处可去。
如今姚天铭也不回家了,和廉仙芝两个人在县城里过起了日子。
李玉芝守在家里,有女儿照顾着她,至少她还有房子可住,不至于无家可归。
李停不知道该为李玉芝难过,还是该为她庆幸。
“说起来都是命啊!”钟文松感慨,“兜兜转转了一圈子,人家两个人还是一起过了!”
“谁说不是呢,大哥,”钟文涛接口道,“就拿我来说,我从小啥样,你不比谁清楚?”
他吱溜了一口酒,咂摸一下嘴,伸出筷子夹了几根肚丝,放进嘴里嚼着。
“因为我是老小,咱爹咱娘啥活也没让我干过。上学也不好好的上,天天和一群学混子趴人家的墙头,钻人家的狗洞。”
“后来在广州逃亡,进珺玥家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废了。”
那些年,他一直以为那个欺负姐姐大雁的王五仁,被他和三哥给打死了。
因此不敢回家,也不敢往家里写信。因为他知道,就算不留地址,信封上的邮戳也会出卖他。
直到在蓝珺玥家瓷砖厂里上班的第二年,他遇到了跟着蓝海林到厂里来玩的蓝珺玥。
蓝珺玥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然后从生产组长到车间主任,再到销售部主任,一年之内连升三级。
当然,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蓝海林才放心把女儿交到他手上。
“石头吃喝玩乐,和你有一拼;论心性脑袋瓜子,一群也不抵你一个。”
“那年盖昊宸家的房子,咱爹被钟文梁他们爷几个打倒在地上,连咱娘在内,你三哥四哥和你姐他们,除了你,哪个能想得到去坡李庄找我?”
也许是酒劲出来了,钟文松的眼圈红红的,“你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跑了十几里地去找我。”
“当时我就觉着,你二哥已经没了,咱弟兄几个,你长大一定是最有出息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