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很快,青黛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府里派人来传话!”
“少夫人要生了!”
怀兮听了,心中着急,忙站起身来,来不及回林芷兰的话,转身便往外跑。
林芷兰闻声,也是一惊,“怀兮,别急,我同你一道去。”
怀兮这才回过身来,“姐姐,你尚未出阁,去了也不方便,今日你所托之事,来日我若有机会,定会转告。”
既然芷兰已向她开口,她便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芷兰跳入御贤王府这个火坑。
林芷兰方才说要同怀兮一起去也是一时情急之下,听了方才怀兮的话,才觉得自己是如此不谨慎。
林府与陆府现下也非和睦的关系,她若真随了怀兮去,只怕父亲又要生气。
于是林芷兰将怀兮送出,“怀兮,今日仓促,你府中之事要紧,此事日后再提,你快些回去吧。”
怀兮走时,也看到了站在青黛旁边的陈妤,她忙转身向林芷兰交代道,“姐姐,劳烦你将小妤送回陈府。”
林芷兰望了眼怀兮口中那位名唤小妤的陌生姑娘,虽心中纳闷儿她的身份,但还是应下了。
“我知道了,你快些去吧。”
怀兮与陈妤道别,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同青黛仓促离开了。
她们走后,如烟迎上前来,“姑娘,我们正同陈姑娘在外面逛着,陆府的小厮便着急忙慌的往听风小筑这边跑。”
“青黛赶紧上前去问,一问才知是少夫人要生了。”
林芷兰满脸担忧,“女子分娩,九死一生,你快派个人到陆府门前等着,一有消息便来告诉我。”
如烟应道,“是,姑娘,奴婢这就去安排。”
陈妤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知道眼前这位林姑娘似是真心待怀兮好,也便对她有了好感。
但怀兮已走,陈妤与林芷兰本不相识,自然也无话可说,陈妤便行礼告别。
“林姐姐,哥哥已派了马车过来接我,您不必派人相送了。”
“你哥哥?”林芷兰有些好奇,“你哥哥是谁?”
“我哥哥是弘文馆大学士,陈兴文。”
听到这个名字,林芷兰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妹妹说的,不会是新科状元,陈兴文吧?”
陈妤听到状元两个字,便觉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正是愚兄。”
林芷兰恍惚想起,数月前,她与如烟在街上游玩,适逢新科状元游街,她躲在人群中,只是遥遥望了一眼。
他坐于高头大马上,身披红色状元袍,头戴金冠,周身红花翠玉堆砌。
可在这些世俗之物的环绕下,他却面如冠玉,周身透着些淡淡的冷光。
他深邃的眼眸宛若寒潭,清澈而幽远。
他就像初雪覆盖下的寒梅,清冷中蕴藏着不容忽视的高洁与傲骨。
只这一眼,便牢牢刻进了她心里。
那日一回府,她便向父亲求来了陈兴文拔得头筹的那篇文章。
果然行文流畅,字字珠玑,妙笔生花,文采斐然,引经据典处颇多,在一众举子里格外出挑。
自此之后,她芳心暗许,更在书房内日日画他的画像。
可无论她如何画,都画不出他本人的十中之一。
而也正因父亲发现了她的画,勃然大怒,劈头盖脸的将她数落一通,转头便去要将她许给御贤王为妾。
“陈兴文,是要尚公主的,她是太后属意的驸马人选。”
“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父亲是这样说的。
是了,这样出类拔萃、谪仙一般的人儿,原也轮不上她的。
“姐姐……姐姐……”陈妤看着呆愣住的林芷兰,有些不知所措。
林芷兰回过神来,方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忙正了神色,“陈大学士……近来可好?”
陈妤以为林芷兰只是客套,并不清楚她对哥哥还存了别的心思,天真回道,“哥哥一切都好。”
林芷兰点点头,“那便好,既然妹妹有人来接,我便不送了。”
“日后有机会我们再聚。”
陈妤忙行礼告别。
林芷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如烟就坐在她对面。
见主子出神的盯着某一处看,如烟知道为何,“姑娘,您有心事?”
自今日见着陈妤的那一刻起,如烟便知道,今日自家姑娘又要伤心了。
林芷兰问道,“如烟,陈兴文与长公主的婚事,怎就不了了之了?”
“外界传言是因着凝书公主的缘故,听说那日长公主生辰宴上,凝书当众承认自己与陈大学士有些渊源。”
凝书公主贪玩且不通文墨,这是整个盈都贵女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何璎玑这等会吟诗作对、弹琴作画又有一些姿色的女子会被推为世家第一千金。
可林芷兰却知道,凝书再蠢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
那么自然便不是当众承认,应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被人觉察出端倪来了。
林芷兰心中生出希冀来,“所以现在,他确实不会尚公主了。”
如烟心里叹了口气,虽不想告诉姑娘实话,可她也不忍看姑娘再沉沦下去。
“姑娘,主君与陆氏、陈兴文不睦,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他不会将您嫁给陈兴文的。”
“陈兴文虽为状元,到底出身寒门,不然主君不会大发雷霆,非要您去做摄政王的妾室。”
这番分析头头是道,可这些道理,身为奴婢的如烟都能知道,林芷兰又怎会不知。
情爱一事,若是讲道理能讲的过来,那世间便不会再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林芷兰摇头笑道,“如烟,你知道我与怀兮有一个相似之处吗?”
如烟想了半晌,也想不起她指的是什么,“姑娘,恕奴婢愚钝。”
“我与怀兮此生都向往一件事,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更绝不为人妾室。”
“所以,若摄政王已向太后求娶怀兮,那么我便更不会入摄政王府了。”
如烟愁上眉梢,“可若是三姑娘劝不动王爷,主君再逼着您……”
林芷兰轻描淡写道,“那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如烟问,“什么路?”
“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