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当真心说不出口时,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如月,黎县,黎路大道,乐悠小筑
一晃,已经封控了半个月。
上午十点,太阳都已经高高挂起,南烟却还没有起床。
明轻不由得担心,敲门无人应。
他急忙去走廊尽头拿来钥匙,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南烟的脸蒙在被子里。
睡裤的裤脚被蹭到大腿处,一条白皙修长的腿露在被子外,随意地耷拉在床沿。
“南烟……”
久叫不醒,明轻心急如焚,伸手去抱她,她却伸手把他按在床上。
他靠她那么近,她的睫毛颤动,嘴里嘟嘟囔囔的,只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大概就是她在想念谁。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放开了他。
南烟小脸通红,连脖颈也是红得发烫。
明轻猜想,是又发高烧了吗?
他拿来体温枪,给她量体温,果然发了高烧。
想来是晚上受了凉。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一晚上需要给她盖七八趟被子。
而且南烟睡姿不好,往往会不停地挤他,经常都是他在床沿,她在他身上趴着,还不停地蹭来蹭去。
明轻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望了望四周,林野出去领菜,还没有回来。
便只能他来照顾她。
进卫生间,打了温水,拿上毛巾,同时关上房门。
他将打湿的毛巾放在南烟额头上,拿出手机,给林野还有南月,说明了情况。
明轻估计南烟只是普通感冒,而不是病毒导致。
但还是应该隔离。
而他还是很害怕。
随后,他一直不停地给南烟用毛巾擦脸和脖颈,还有手,以此来给她降温。
半个小时后,林野也归来。
看到明轻的信息,他满心焦急,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一回来就拨通明轻的电话:“明轻,阿烟现在怎么样?”
“她的体温正在下降,已经37.5c,照顾好小月小淮,这几天,暂时不要和我们接触,接下来,就麻烦你,给我们送饭。”
林野听到南烟的体温在下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眼看着要到了中午,林野收拾准备做饭。
楼上房间里,南烟的高烧终于降了下来,明轻也松了一口气。
他静静地看着她,多少次,他最怕这样的时候。
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她也不再喊疼,缓缓睡去。
睡着睡着,她又开始乱踢被子,又将睡裤蹭到膝盖,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搭在床沿。
他有些恍惚,以前的她都是这般,总是会将腿放在被子外。
他轻叹一声,戴上手套,轻柔地将她的腿放进被窝里。
“明轻,”
明轻眼睛陡然瞪大,他缓缓靠近她,削尖耳朵仔细倾听,她还在唤他:“明轻,我累,”
她的声音娇媚柔软,一声声地唤着他,不停说着“我累”。
那声音娇滴滴的,似他们过往亲热时的喊声。
让他不自觉地回想起以前的相处。
每晚,他们都会相拥而眠,她会躺在他身上,然后滚来滚去。
她说,他是她的毛毯,要随她蹭、任她动,还要紧紧抱着她,才是合格的毛毯。
她从来都是有床不睡,非要睡他身上,不停在他身上咕涌,弄得他没法睡。
如她亲热时的天然媚态,她撩拨他时,也是自学成才,轻轻一勾,他就被蛊惑得七荤八素。
他的思绪又飞到过往。
“阿因,真的不睡吗?”明轻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身子,不许她滚动,嗓音低沉撩人:“你不睡,我就要熬夜,你受的住吗?”
“我不信,”
南烟轻轻一推,他就放开了她,任她扭捏移动,胡乱摸索。
“明轻,”他喉间漫出一个无奈宠溺的“嗯”,她坏笑地说道:“你想和我一起熬夜吗?”
她诱人的声音柔媚,眼神赤裸蛊人,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想做什么就做,”明轻无奈一叹,笑意始终纵容:“我是你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除了那件事,都依你。”
“那我能亲一亲吗?”南烟怕他拒绝,特地强调:“绝对不伸舌头,也不猛吸。”
她的保证从没有可信度,但他也无可奈何。
她要什么,不给,就会不停地闹,还又哭又闹。
他心疼她的身体,还不是只能依她。
“只能碰一碰,”明轻语调温柔,故作严肃地威胁:“你要是说话不算数,以后就别想碰我,我也不会再碰你。”
南烟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没办法,女流氓更需要他,她只能乖乖听话。
寂静的夜里,女流氓不停地调戏纯情少男,让他难以自持,不停地低喘。
他一边喘息,一边看她得意地撩拨她想要触碰的地方。
肿胀的感觉并不好受,可他依旧愿打愿挨,只能无奈地由她而去。
她折腾大半夜,让他欲血沸腾。
但她很会拿捏他,他不过是轻吻她片刻,她就喊累,他只能停下。
他想去洗澡,她还是不许,调戏他,她就有力气,亲她,她就软绵绵地喊累。
他想,没有比她更能磨人的小妖精。
简直将他的灵魂也摄走,骨髓也吞噬殆尽,连渣子也不剩。
还特别喜欢半夜玩枪,还是水枪,故意喷他一身,他还得起来陪她玩水。
家里有各色各样的水枪,因为她想要过泼水节。
但他怕她会感冒,便买了一堆,让她在家玩。
小姑娘像个小孩,玩心特别大。
她的玩具很多,什么公仔、乐高积木……各色拼图。
还有他。
他在梦幻小屋买了一堆她以前爱玩的东西,可躺在那堆玩具里,他却好空。
他真的只喜欢她。
中午十二点,午饭送到了门口。
手机的提示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她不会再这样对他。
那么有趣萌动的她,与他无关,她会和另一个男人做这些。
他们秉承着无接触原则,都是林野送到离开后,明轻才打开门,将饭菜拿进来。
而林野下楼后,也重新进行了全身消毒。
现在,南月南淮都搬到楼下,整个二楼只有他们两人。
明轻正吃着饭,南烟缓缓睁开了眼。
“明轻,”南烟的声音微弱,如游丝般:“你怎么在这里?”
见南烟要起身,明轻拿起一旁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并且扶她坐好。
她的身体很虚弱,一个没有坐稳,跌落在他怀里。
明轻不敢动,乍然浑身僵硬,只剩下猛烈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南烟抬头看向明轻,四目相对瞬间,明轻的心跳声更加猛烈,简直如雷贯耳。
明轻伸手将南烟扶到床头靠背上,拿起体温枪又测了一遍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南烟,”明轻语调温柔,低声询问:“饿了吗?吃点东西。”
南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明轻便端起碗,一口一口地给她喂饭。
南烟奶萌奶萌的,身子软绵绵,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咪。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好像从未离开过。
他真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这样他们就不会分开。
而他也不用和她保持距离,不用考虑这样和她相处会不合适。
明轻一心只顾着给她喂饭,直到南烟放慢了进食的速度,他才惊觉。
她为了撑住软弱无力的身体,整个手臂都搭在他肩上。
但她依旧保持了距离。
她这般有分寸,让他心里很难过。
她不再会如以前那般不停往他身上蹭,恨不得黏他身上。
她说,想和他变成一个人,做他身上的器官,赖着他。
近在咫尺的心上人,让心跳声轰鸣。
不停敲击胸腔,身体反应是无法控制。
他们想她,想得身体的每一丝空隙都是她。
无时无刻,都在想她。
“还吃吗?”
南烟摇了摇头,明轻小心翼翼地放下碗筷。
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她那靠在自己身上的半边身体会因为失去支撑点而跌落。
“你快去吃饭。”
“好。”
明轻伸手将南烟扶着躺下,才回到书桌前,接着吃饭。
南烟偏过头,目光追随着他的手。
她好像已经忘记,他的手,她是很熟悉,却从未仔细看过。
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中透着一丝性感。
他的手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老茧,这是因为常年练琴。
南烟感到奇怪,一个钢琴技艺很好的人,通常不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双手。
而他的手除了老茧,没有任何缺点。
最奇特的是,他也做过一段时间农活,还整日做家务。
明轻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目光,转头看向南烟,她居然一直盯着自己。
南烟的眼里全是深情和炽热,满心的柔情蜜意。
他不自觉地开始胡思乱想。
他想,她是不是还是在意他的?是否对他还有一点感情的?她是不是还对他有留念?
转瞬之间,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南烟向来重情重义。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就算是没有爱情,也会有家人朋友的情谊。
明轻心想,她喜欢他的长相,是不是只是在看他的脸?
因为胃口不好,他变得瘦骨嶙峋,已经不好看。
他努力保养,虽然她已经不要他,他还是在履行当初的约定。
她说,等她回来时,他必须是像以前一样好看,不然她会不要他。
可从她的视线看过来,她看得是他的手。
明轻不知道,南烟不是因为他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才爱他。
而是因为爱他,才看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她都会爱他。
明轻不敢再看她,怕克制不住自己。
可是不看她,也是很痛苦,满脑子还都是她。
明轻将用餐完毕后的餐盘与碗筷一一收进了食盒当中。
放在门口,发消息提醒林野来收走。
林野来拿食盒时,又问了南烟的情况,明轻将实际情况一一描述清楚。
林野一走,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一片静谧。
明轻看到南烟脸上和脖颈处都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想来是虚汗。
他转身进了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将毛巾打湿,拧干,轻轻地给南烟擦着。
“明轻,”南烟有气无力地问道:“以前,你也是如此,你会永远这么细心周到吗?”
听到南烟的话,明轻擦脸的手顿了顿,继续给她擦脸。
见她一直盯着他,想来是想要听他的答案。
“我以后是什么样子?”明轻心里苦闷,不由得有些怨气:“你又不在意,又何必问?”
南烟骤然伸手握住他的手,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满含深情地说道:
“你好奇怪,为什么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有些话,我还不能说,但是我希望你能懂。”
明轻感觉到她的手好烫,他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明轻拿来体温枪测体温,果然又发了烧。
以前发烧也会时不时又烧起来,可是现在是特殊时期。
如果去了医院,不仅很难有床位,又有谁来照顾她?
现在各地都十分缺医生,连赵漪都去了汉城支援。
明轻不停地用温水擦着,却眼见着她越来越虚弱。
当年的害怕,又一次笼罩了他,他急得眼泪都止不住。
“明轻,”南烟静静地交代后事:“你记得,如果我死了,一定要让我和林野离婚。”
“南烟,”明轻尽量控制语气,哑声解释:“死了后,婚姻关系会自动解除。”
“别叫我南烟,”南烟听着,心里难过,耍无赖地撒娇:“我讨厌你这样叫我,我都要死了,你还要这样和我避嫌吗?”
明轻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是要他的,她不要他和她划清界线。
可是,她现在发着高烧,她糊涂不清,他又怎么能糊涂。
可是,她是南烟,他不可能拒绝她。
“阿,”
明轻还没有说完,南烟就昏了过去。
明轻顾不得那么多,只能给她物理降温。
好在,经过一个小时的物理降温,她的体温渐渐恢复了正常。
“明轻。”
“阿,南烟,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边给她测体温,一边去扶她。
南烟望着他满心担忧、胡子拉碴,想来他心里惦记她的病情,才会如此憔悴。
南烟只要生病,就开始胡乱发脾气,现在也是如此,她怒声低吼:
“明轻,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发烧意味着什么?”
“我有可能是病毒导致,现在每天都在死人,”
“那冰冷的数字,你怎么可以不管不顾来照顾我。”
明轻没有说话。
而是拿起一旁的恒温水壶,倒了一杯水,将棉签伸到水里,给南烟湿润嘴唇。
南烟知道,他克己复礼,绝不会说半个不合时宜的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所以,以沉默相对。
而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因为他不能将他的真心说给她听,已经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