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贾张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站起来,“你敢说我摔了?徐峰你别太过分啊!我骑车几十年了,比你年纪还大,你在肚子里尿床的时候我就会骑车了!你今天把话说清楚,这事儿要是你干的,你得给我赔医药费!我那膝盖还疼着呢!万一是骨裂怎么办?谁赔?”
徐峰正想反驳,忽然从角门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秦淮茹来了,怀里抱着一小篮豆角,显然是刚从外头赶集回来。
她一进门,就觉出气氛不对,脚步顿了顿,然后笑着问:“出啥事儿了?吵这么大声。”
贾张氏眼睛一亮,像找到救兵似的,一下子扑了过去:“淮茹你可来了,快评评理!我今儿借了老易的车,结果车把一歪差点把我摔进胡同沟里,这事你说怎么办?”
秦淮茹一边把豆角放在石桌上,一边轻声安抚道:“哎呀,妈,先别激动,您没事吧?”
“没事个屁!”贾张氏骂道,连秦淮茹都没给面子。
秦淮茹脸色一变,但还是压下火气,转头看向徐峰:“徐师傅,怎么回事啊?”
徐峰不说话,只是嘴角一撇,手一插裤兜,脸上满是不屑。他突然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了。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倦意,一种被围观的倦意。明明什么都没做成,反倒落得个众矢之的。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不肯承认!”三大爷抢过话头,“我们都看见他中午在车子那边站着,明明是他有时间下手!”
秦淮茹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她不想掺和太多,可徐峰要是真做了这样的事,那这人品就有问题了。她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徐峰,却见他神情倔强,像是个被堵在角落的刺猬,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这时候,一直没吱声的聂家嫂子忽然出声:“我说一句公道话。”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点北地女子特有的爽利,“我们都在四合院住了这么多年了,谁什么德性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徐峰这人虽然脾气是冲点,可要说他敢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我还是有点不信的。”
“哼。”三大爷哼了一声,显然不服。
“不过——”聂嫂子又顿了一下,“也不排除他是冲动,临时起意,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了气想出点‘口气’?但话说回来,要真是他做的,那也得拿出证据来,咱不能凭印象就定罪。”
秦淮茹点点头,走到徐峰面前,语气柔和了些:“徐师傅,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你一时冲动,动了车子?要是是你,咱们这儿也不是不能讲道理,你道个歉,把车修好,这事也就翻篇了,行不?”
徐峰抬头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一瞬间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怎么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他心里嘶吼。
为什么大家都默认是他?就因为他年轻?还是因为他不是这群人里头的人?他不是本地户口,他不是老人,不是这些人喝酒下棋拉家常时的圈子里的人,他就该被当成出气筒?
“我说了不是我。”他声音很低,但很坚定,“信不信随你们。我没动过车子。我有自己的车,我干嘛动别人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有车?”易中海眉头一皱,“你啥时候买的?”
“我没说买。”徐峰冷冷道,“我哥去年调来市里,给我留了一辆。我只是一直没骑出来。”
“那你倒是骑啊!”贾张氏讥讽地叫,“藏着掖着干嘛?当宝贝供着啊?”
“我乐意。”徐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自己屋里走,脚步有些重,却每一步都踏得清清楚楚。
屋门“砰”一声合上,把院子里的喧闹隔绝在外。可他知道,这事没完。
他的心砰砰直跳,额角又渗出新的汗水。他靠在门后,深吸了口气,眼神像刀刃一样,狠狠扫向窗外。
——你们要觉得我是刺,那我就真当一根刺给你们扎到底。
屋外的吵嚷逐渐变得遥远,可徐峰的世界,正变得愈加清晰。他知道,自己要做点什么。要让这帮人知道,他徐峰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哪怕是四合院里的人情规矩,也压不住他。哪怕满院的人指他为贼,他也要让他们知道,冤枉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夜色如墨,一轮弯月挂在四合院上空,星子稀疏,风从胡同深处钻进来,吹得树影婆娑,四合院里一片沉寂。徐峰坐在自家小屋里,手里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指尖轻轻摩挲着烟纸,眉眼阴沉如水,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像是在酝酿什么。
白天的事情像根倒刺,扎在他心头怎么也拔不出来。他一遍遍回想着易中海那张“我为你好”的脸,三大爷那副笑里藏刀的模样,还有贾张氏歇斯底里的咆哮。他闭上眼,一股闷气堆积在胸口,怎么吐也吐不尽。
“他们是想把我逼疯啊……”他喃喃低语,语气中透着浓烈的压抑。
就在这沉寂与愤懑交织的深夜,他动了。他推开门,月光洒在他的肩头,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他穿过前院的小道,脚步悄无声息,像只潜伏的猫。他知道那辆破旧但总被捧上天的自行车——易中海的“老战友”——就停在厨房后墙的角落,靠着一摞青砖,老早就成了这四合院里的“象征”。
他走到那车前,蹲下身来,指腹在车胎上轻轻一按,轮胎还很饱满。他眼里闪过一抹讥诮,手探进怀里,掏出一枚又尖又细的锥子,是他前段时间修工具箱时顺手削出来的。
他不急着下手,而是坐在旁边的砖头上,点燃了那支刚才摩挲许久的香烟。烟雾缭绕间,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你不是说你那车宝贝吗?我倒要看看明早你还能骑到哪儿去。”
他把锥子握在掌心,手法娴熟地对准后轮胎边缘一戳,轻轻一拧。轮胎顿时发出“嘶——”的一声,像是在痛苦地低鸣。徐峰目光一闪,迅速收手,又往前轮同样的位置轻巧地重复了一遍。